一名原卫兵道:“我们只想跟随吴王,无论吴王……”
“我现在只是一介布衣,姓徐名础。你叫昌言之?”
昌姓是旧吴七族之一,徐础曾在阵前斩杀过一员名叫昌顺之的将领,昌言之与他同族,却不是兄弟。
“是我,我们十七人皆愿继续给……徐公子当卫兵。”
老仆插口道:“是啊,我们十五人也愿意继续服侍公子。”
徐础苦笑道:“布衣之士,不需要这么多人……”
昌言之道:“徐公子收下我们吧,反正我们已经无处可去。天可怜见,让我们又遇见徐公子,今后我们不会再离开。”
老仆再插口道:“是啊,公子之前走得太仓促,我们来不及追随,这回是怎么也不离开了。”
“你们怎会无处可去?降世将军、梁王和王颠将军……”
昌言之摇头,“吴王待我们恩重如山,不可不报。吴王要争鼎,我们为你冲锋陷阵,吴王要隐居,我们替你持镐开荒。”
老仆又插口道:“是啊,我虽然年纪大些,还能干活儿,这些人年轻,能为公子做不少事情。”
昌言之等十七人皆是原来的卫兵,徐础即便不记得姓名,也都脸熟,另外十五人却只有老仆是熟人,而且不足十五之数,想是留在了车里,一直没露面。
徐础得问个清楚,拱手道:“恕我眼拙,诸位好像不是我帐下兵将。”
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回道:“吴王……徐公子没见过我们。我们本是东都百姓,因事被囚,幸得赦免,随大军一同前去迎战荆州军。徐公子在东都曾施粥赈济百姓,又免众人死罪,我们吃过米粥、受过恩赦,因此前来追随徐公子,甘受驱使,望能报恩万一。”
徐础越发吃惊,东都百姓逃亡颇多,剩下的人全抱着置身事外的心态,无论哪一方征招,都不肯露面,宁愿藏在地窖中,受逼仄之苦。
宋星裁遇刺,徐础下令大搜,找出八百多名青壮男子,原打算在阵前斩杀,一为报仇,二为祭旗,因为种种意外,他才赦免这些人,编入军中。
这些人除了隐藏不出之外,别无它罪,居然抛家舍业前来投奔,徐础尤其意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萧古安在一边听着,忍不住道:“新降世军已经打来了?你们是要躲避兵祸吧?”
昌言之茫然道:“新降世军?哪来的新降世军?”
“秦、汉两州新兴的降世军,杀人如麻,生吃俘虏,残暴至极,他们没打到东都城下吗?”
昌言之不明所以,“没有啊,东都现在是梁王和洛州军做主,降世将军带人西去……我不清楚,将军另问他人吧。”
话已经全说出来,昌言之才想起要谨慎些。
萧古安却已明白,没法埋怨他人,但是再不肯称“吴王”,拱手道:“徐公子,咱们上路吧,这些人你愿意带上,可以,不愿带,请尽快安排。”
三十几人齐刷刷看来,目光中尽是喜悦与期待。
徐础叹了口气,“你们随我一同去见晋王……”
众人欢呼,徐础又道:“诸位盛情,徐某领受,但是前路崎岖,有谁想要中途离去,尽管直言,我只会感激,不会阻拦。”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发誓不会离开。
徐础让昌言之去牵自己的马,心中还是纳闷,这些东都人连朝廷征召都不肯从命,何以愿意冒险出城报一点小恩?
“车里有人?”徐础小声问老仆。
“是啊,公子的家人。”
“家人?”
“前车里是七公子,后车里是公子的妾?”
“嗯?”
老仆不当回事,扭头向后方望去,“还有一位,怎么一直不到?不会是半途后悔,跑掉了吧?”
一名东都青年笑道:“所有人后悔,他也不后,田大哥绝不是那种人。”
“田匠……也来了?”徐础又吃一惊。
“对啊,走在后面,早该跟上来了。”老仆还在遥望。
徐础转身来到萧古安马前,“抱歉,我不能随你去见晋王了。”
“徐公子什么意思?明明说好的……”
“我是为你们的性命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