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硕脸色又变,“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去送死?”
“送死倒不至于,只是得不到礼遇与保护,你想靠我立足,怕是不成,另寻他人吧。”
“我、我能去找谁啊。”
大将军是楼家的支柱,他一死,众多子孙不知所措,楼硕到现在也没从惊骇中完全恢复过来。
“新降世军闯入汉州,楼碍一直没有消息,那边不可去。楼硬带姬妾逃离,走不多远,也无法隐藏行迹,你去打听一下,总能问出来。”
“是个办法。”楼硕说话就要下车,将要掀帘的时候问道:“我可以下去吧?”
“可以。”
楼硕等车辆上坡稍慢时跳下去,老仆探头进来,问道:“让他去吗?”
“让他去。”
楼硕很快回来,面带不悦,“冀州将官不许我乱走,怕我走漏消息,听他们的意思,有人顶你的名被贺荣部带走了?”
“嗯。”
“呵呵,果然是你的风格。”
徐础也不解释,“与冀州大军汇合之后,你就能走了。”
“我肯定会走,那些将官倒是告诉我一些消息,三哥没去江东,竟然去了淮州盛家。”
“楼家与盛家是姻亲,楼硬前去投奔也在情理之中。”
“说是姻亲,来往却不密切,大将军一直瞧不起盛家,说他们家的人贪慕虚名,不能为朝廷效力,只在意自家的那点威望。唉,谁想到楼家沦落至此,反而要去投奔盛家?不过三哥既然在那里,我也要去,那个……徐公子得替我打声招呼。”
“好。”
“还有……盘缠……”
“分你。”
“盘缠有了,我一个人哪能走这么远?仆从……”
徐础摇头,“这些人前来投奔我,一个也不能送人。”
“只要有盘缠,我总能找到仆从。”楼硕不敢勉强,打听到三哥下落,有了下一步计划,他心里踏实许多,“徐公子既然知道自己进不了邺城,干嘛还要去那里?”
“读书去。”
“嗯?徐公子开玩笑,不想说就算了。你毕竟做过吴王,去掉王号,想一走了之,怕是很难。邺城若不肯真心提供保护,你觉得自己能活多久?”
“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谁都有可能暴毙,你在路上没准也会遇到危险。”
“不同,意外之事谁也料不到,可徐公子是明知危险而不预先防范,这可不像你一贯的行为。”
“天下大乱多久了?”徐础问。
楼硕一愣,“从万物帝遇刺算起……半年多了吧?”
“有人对我说,这才只是开始,今日之群雄,能撑过一年的寥寥无几,再过半年,新雄崛起,旧人谁还记得?吴王之名不过供一时谈资而已,维持不了多久。”
楼硕发了会呆,笑道:“我可不这样觉得,冀州二王、并州沈家、淮州盛家、江东梁兰、荆州奚家、西边的降世军……个个都是强者,半年之后,越众而出者,必是这几家之一。我看好盛家,不只是因为我要前去投奔,还因为淮州的位置好,南边的江东乱成一盘散沙,早晚并入盛家,北边邺城女主掌权,也不得长久……”
楼硕侃侃而谈,徐础没怎么听,心思早转到别的地方。
当天夜里,冀州军与本部主力汇合,兵力骤增,不再惧怕贺荣部,但也没有追赶。
徐础请冀州人放走楼硕,给了不少盘缠,楼硕急着离开,连声感谢都没说。
子夜时分,邺城使者赶来,果然如徐础所料,不愿让吴王进城。
使者孙雅鹿一见到徐础就摇头,“天下广大,你为什么偏偏要来邺城?”
“邺城有我要见的人。”
“郡主她……”
“不是郡主。”
孙雅鹿有些困惑,却不是特别意外,“郡主说你来邺城是为了见范闭范先生,果然如此?”
“郡主还是那么聪明。”
“那你要快些了,范先生得了重病,怕是剩日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