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名邺城士兵站在帐篷门口,面露惊慌,对从他们面前走过的徐础视而不见,对他们来说,希望已无处寄托。
于瞻不在帐篷里,徐础点起油灯,坐在铺上自斟自饮,心里对费昞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他绝不会再用刺杀这种手段,对任何人都不会用,他希望两三天内能够发生转机,能让费昞消了这份心事。
长夜太长,酒却太少,徐础尚未尽兴,壶已经见底,他只得轻叹一声,看着油灯,打算等火苗自己消失之后,躺下睡觉。
于瞻进来的时候,徐础正在发呆。
他坐到对面,低头不说话。
“快要灭了。于公子还需灯光吗?”
“不需要。”
“那就让它自己熄灭,省下吹它的力气。”
最后一点火苗却极顽强,良久不熄,徐础盯得有些疲倦,笑道:“真是不能小瞧任何东西啊,瞧这……”
“寇先生要对徐公子不利。”
“嗯?”
“寇先生不知是怎么想的,似乎觉得献城归降梁王对邺城更有利,他……他劝说梁王以徐公子为人质,逼迫邺城开门。”
“我早就是人质,你们也都是。”
“不一样,我们只是不得自由,要被迫看着邺城被攻破,徐公子……可能会被送到城下,刀斧加身,如果城内不肯屈服,徐公子会被当众处死。”
“这也算计谋?杀我对邺城有何干扰?对梁军有何好处?”
“寇先生以为,徐公子名震天下,与梁王又有旧交,邺城会拿徐公子出使梁王一事安抚士民,见到徐公子被杀,城内人心必乱。”
徐础想了一会,笑道:“还真不好反驳。”
于瞻有几分沮丧,“我原以为寇先生专行大道,没料到他竟然也会玩弄诡计。”
“寇道孤对此必有解释。”
“他说秀才杀猪时也得用刀、买米买面时也得用钱。”
“他将我说成猪?”
“野猪,他说路遇野猪而空谈道义,身死而道义不存,徒留笑柄。他还说,对付徐公子这样的人,必须无所不用其极,以阴谋破阴谋,以诡计战诡计,方有胜算。”
“嗯……同样无法反驳,除非以为我不是‘这样的人’。”
于瞻叹息道:“可能我被迷惑了,有一点觉得徐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希望徐公子想办法自救。”
“我若以诡计自救,正好成为寇道孤所谓的‘野猪’,我若不用诡计,就只能默默等死,证明寇道孤是错的。”
于瞻摇头,“徐公子即便等死,别人也当徐公子技输一筹,除了我,没人知道徐公子曾拒绝使用诡计。”
“得一知己,胜过千朋万友。”
于瞻讶然,“徐公子真的……不打算自救?”
“自救,但不用诡计。”
“没可能,梁王已经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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