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起来倒还合情合理。”宋取竹点点头,“那我现在即便向单于称臣也没用了?他肯定不会接受。”
“至少在攻入荆州之前不会接受。”
宋取竹轻叹一声,显出几分失望,“我若是给单于写信,说我就要粮绝,怕是等不到他带兵攻入荆州的时候,你说他不会接济我一点粮食?”
徐础摇摇头。
“哈哈,我想他也不会,我现在真是被逼到绝境啦,只要有人愿意给我粮食,让我认他做亲爹都可以。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遥想当年初见面时。”
“那不过是在一年多以前。”
“想起来却很遥远。”
“徐公子在说我变化太大吧。嘿,这一年多来,我真是……一言难尽。”
“做事没有预料中那么容易?”
“我以为自己要打江山,结果是背上一座山,压得我喘不上气来。”宋取竹向前探身,神秘兮兮地低声道:“范先生把我坑了。”
“此话从何说起?”徐础很惊讶。
“老家伙自己胆怯,不敢做大事,只会坐而论道,鼓动别人铤而走险,我上了他的当,掉进了坑里。”
“做事虽难,多少终有所得。”徐础笑道。
宋取竹摇头,“还是徐公子见机快,知道不妥,立刻退位。”
“最后也没逃出去,反而浪迹四处,处处不得志,落在宋王手里,要被换取二十石粮食。”
“别叫我‘宋王’,叫我……就叫宋取竹吧。”
“天下大乱,群雄蜂起,有人跨州连郡,也有人带兵以掳掠为生,居无定所,没见谁像你样困顿。宋取竹,你从前号称‘千手’,也是有名的豪侠,怎会连寻常强盗都不如。”
徐础直呼其名,语气也变得稍显严厉,宋取竹反而松了口气,然后大倒苦水,“所以说范先生误我,别人都以为我是关门弟子,其实我拜师已有多年,只是除了最后一年多,并不经常陪在他身边,时不时去一趟,听听就走,倒也颇有收获。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并不是范先生的教诲有道理,而是襄阳太小,我才能在里面如鱼得水,一旦离开襄阳,我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既然如此,你为何离开襄阳?”
“唉,刚在襄阳起事的时候,一切都挺顺利,差不多有一万人前来投奔,襄阳大小官吏听说我举旗称王,纷纷派人恭贺,要钱给钱,要粮给粮,我就是那时候一时兴起,给单于写去一封大言不惭的书信。”宋取竹不停摇头。
“所以你没有攻占襄阳?”徐础声音更显严厉。
“当然没有,襄阳城里有我许多朋友,连城主都送数千两白银当贺礼,我怎么好意思攻占?再说那时候大家志向远大,都觉得襄阳地处必争之地,攻下来也守不住,不如去别处攻城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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