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王先生不来,我亦要过去拜访。”
王颠只得坐下,唐为天不坐,守在徐础身边,他现在谁也不相信。
王颠本来有许多话要说,这时却不知如何开口,颇显尴尬。
徐础道:“王先生要问谁做新蜀王?”
“徐先生若是不方便……”
“我欠王先生许多人情,能够偿还一二,是我之幸。”
王颠脸上有伤,没法变红,挤出一个微笑,“是我亏欠徐先生更多。”
徐础笑了笑,说道:“必须是铁大将军。”
王颠心中一宽,“我们皆有此心,无论是降世军,还是益州兵,都以为非铁大将军不可,但是看铁大将军的意思,似乎……不太想做蜀王。”
“蜀王有真假两种,王先生希望铁大将军做哪一种?”
“当然是真蜀王。”
“那就好,王先生与诸将士不必担心,铁大将军即使没有蜀王之号,亦有蜀王之实。”
“有徐先生这句话就够了。”王颠起身,拱手告辞,“徐先生会留在益州吧?”
“不,我要去秦北找降世军,正等铁大将军派兵护送。”
“我一定要请缨送行。”王颠离去。
唐为天问道:“公子刚才说铁大将军要做蜀王,这是实话?”
“嗯,铁大将军已经露出王者之风。”
“我怎么没看出来?”
徐础笑道:“农夫眼中所见尽是当年收成,商人所见尽是银钱,你是将军,所见尽是杀戮,我是谋士,才能见到王者之风。”
唐为天撇撇嘴,“铁大将军做蜀王当然最好。”
“他不会接受蜀王的名号,仍是铁大将军,但是拥有蜀王的一切权力,你在他面前,少提‘蜀王’两字。”
唐为天点点头,随即眉头一拧,“我还是没明白,公子干嘛非要弄死蜀王?”
“以后你会明白。”
“公子不逃?”
“此去秦北,阻碍颇多,我必须等铁大将军派兵护送。”
“公子是不是想得太美了?铁大将军能饶公子一命就不错啦,怎么可能派兵护送?也就是我愿意跟着公子走。”
徐础笑道:“当初在邺城与你相遇,是我的幸运。”
唐为天有点不好意思,“可我在东都离开了公子,不是我想离开,而是……而是……”
“咱们各自要走的路离得太远。”
“对,就是这个意思。”唐为天叹了口气,随即又振奋起来,“我不管公子怎么说,蜀王先起害人之心,将公子交给单于使者,有这一条,公子怎么报复都不过分。”
徐础笑着点点头,说服唐为天太容易,以至于他有点惭愧。
次日下午,铁鸢派人出城邀请,唐为天也不带卫兵,仍是自己一人护送,腰间配带两口腰刀,肩扛长槊,直入王府,拒绝交出来,王府卫兵都认得他,没人敢要。
铁二将军不在,铁鸢独自在前厅接见徐础,对全副武装的唐为天亦不在意,客套一番之后,他说:“宁王使者到了,但是他们要见的是车全意,宁王显然不太喜欢我们铁家人。”
“宁王需要一人暂守益州,日后方便拿走,所以喜欢车全意,对蜀王也比较放心。”
“嘿。”铁鸢笑了一声,“使者我没留,直接打发走了,另有一件事比较麻烦,请徐先生过来商议。”
“请说。”
铁鸢犹豫一会,开口道:“太医说王妃有孕在身,看脉相很可能会是男孩。”
徐础点点头。
铁鸢继续道:“蜀王现有两子,乃是结发之妻所生,我们这些老人都认得,虽还年幼,大的也有十岁了。可是仔细论起来,王妃才是正妻,生育虽晚,却是嫡子……”
“若按常规,当是嫡子继位,但现在是非常时刻,不可尽守常规,铁大军亦不好自作主张,当召集益州将臣,一同商量出个结果。”
“我亦有此心,徐先生也这样建议,我没什么可犹豫的。徐先生不必出城,就留在王府里吧,唐将军也留下。”
铁鸢命仆人将两人送去客房,唐为天进屋检查一圈,将长槊放下,问道:“不该是老大继位吗?”
“按规矩是嫡长子继位。”
“又是张家人自己定的规矩吧。奇怪,王妃怎么突然间就怀上孩子了?我可一点也没看出来。”
“还不是因为你。”
“我?公子可别乱说,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唐为天连连摆手。
“你吓着了益都王三女,王妃不得不怀上这个孩子。”
唐为天不明所以,徐础却想:她们与芳德公主张释清只是表面相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