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和李悦这一代还好,但等到李野的下一代,大概率是不会再来扫墓上坟了。
娘仨出了玉米地,跟在外面守着汽车的文乐渝和李悦汇合。
文乐渝本来也要跟着下去找坟头的,但傅桂茹不让,而且还让姐姐李悦陪着,因为这会儿谁也说不准文乐渝是不是兜崽了,必须要小心伺候。
傅桂茹招呼了一下,大家就从后备箱里拿出带来的贡品,准备点香招魂。
这也是后世很多漂泊在外的游子常用的办法,一柱清香音传千里,也不知道祖宗能不能听的到,但求心安罢了。
但是李野刚刚把东西铺开放在地上,老娘还没开始点香念念有词呢!一个黑脸老汉就从远处的一个窝棚里跑了出来。
“嗨,谁在那里你们是谁家的”
“.”
李野看着呼哧呼哧跑过来的老汉,一边掏烟一边说道:“大爷,我们是来上坟的,不是偷棒子的。”
老头愣了愣,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偷棒子的,谁能开着小轿车偷棒子啊我是想问问,你们是不是老傅家的亲戚。”
“大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野赶忙把手里的烟卷给老汉递上,还给他点着了火。
“唔,这烟不错,带嘴儿的。”
黑脸老汉先是把烟点上,然后指着下面的玉米地道:“这片地里就只有傅家的祖坟,换了别人也不会来这里上坟啊!”
李野心说有门,继续问道:“大爷,我们下去找了大半个小时了,没找见坟头呢!”
老汉的眼里有精光一闪,笑着问道:“伱们说了半天,还没说是不是老傅家的亲戚呢!”
李野点头答道:“是的,傅应城是我姥爷,这是我姐,这是我媳妇儿,我们刚结婚,按规矩过来上坟的。”
“哦”
老汉看了看李野和李悦,然后又扫了一眼傅桂茹,然后说道:“坟头就在下面,只是你们没找对。”
老汉叼着烟卷就下了堤坝,钻进了玉米地里。
李野等人紧随其后,这次就连小媳妇儿文乐渝也赶忙拎起贡品跟上去了。
老汉对这里很熟,就算玉米地里不辨东南西北,但他很快就停在了一条田垄上。
“喏,就这两块砖,就是老傅家的祖坟,一个是傅忠宪,一个是傅应城。”
李野诧异的看向了田垄上的两块砖。
两块砖相隔不远,上面覆满了泥巴苔藓,几乎跟脚下的黄土地浑然一体,不注意都看不出来。
但是傅桂茹却恍然大悟,走上去捏住砖块翻了过来,露出了砖块的背面。
砖块的背面上,有几层灰色的草纸,一看就是上坟的黄纸腐化形成的。
在东山上坟,有压坟头纸的习俗,坟头砖块下面的坟头纸可以保存好几年,
之所以有这种习俗,就是向周围的人证明,这家坟头是有后人的,闲人别乱动,更别乱挖,要是随地尿尿或者不小心刨了祖坟,我们可跟你拼命。
李野现在看砖块下黏连的草纸层数,显然最近两年一直有人在上坟。
傅桂茹沉声问道:“大叔,这几年是东沟村傅家的人过来上坟的吗”
黑脸老汉笑了笑道:“他们怎么会来上坟,躲还来不及呢!这是西沟老囊瓜两口子过来压的坟头纸。”
“老囊瓜”傅桂茹愣了一下,忍不住的问道:“他们怎么会来给傅家的人上坟”
老汉使劲抽了口烟,淡淡的道:“这事儿谁也说不清楚,但前面小二十年都是老囊瓜两口子过来上坟,也没啥贡品,最多一个馍,两张纸的事儿,”
“本来老囊瓜还寻思着铲两锹土,筑筑坟头,但东沟傅家的人不发话,谁也不敢在这坟头上动土不是所以这些年风吹雨淋的下来,就剩这两块砖了。”
“.”
傅桂茹点了点头,轻轻的说道:“有两块砖也是好的,起码还有个上坟的地方。”
老汉看着傅桂茹,忽然问道:“这位姑娘,你是这老傅家的什么人啊”
傅桂茹沉默数秒,赫然笑道:“当然是亲戚。”
“亲戚.”
老汉笑了笑,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