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若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还会出现吗?他是不是像他口口声声说的那样,无论美丑,一视同仁?
“你是哪位,张公子愿意让我们看,你管得着吗?”有人对宁采臣不满了,不对,应该是大多数人都对他不满了,眼看着就可以一睹美人芳姿,竟然出来这么一个大煞风景的人。
“在下今年乡试的解元——宁采臣。”宁采臣朗声道,心想看来参加乡试也不是没用,至少这个解元的名头,还是有点作用的。
果然,那人不再说话了。
但迅即又一人道:“解元又如何,也能管杭州府之子的事情吗?”
这人用心倒是险恶,竟然拿张杞园的名头来压宁采臣。若张杞园是草包,很有可能就跟宁采臣卯上了。
可惜,张杞园可不买他的账,对宁采臣他不敢怎样,对这人,他丝毫不客气,怒道:“你若是能拿出三万两千两银票出来,我便让你看如何?”
张杞园这小子恶名远扬,比宁采臣的解元招牌有用多了。那人顿时缩着脖子,躲到人群里不敢再出声。
这是蔡鸨母出来打圆场了:“张公子既然花了钱,自然让他做主了,张公子,一刻值千金,你可以带瑞云姑娘走了。她又对瑞云说道:“瑞云,小心侍候张公子。”
面纱颤动,底下传来瑞云不冷不热的声音:“是,蔡妈妈。”
张杞园小心看了宁采臣一眼,见他没有意见,正要上前扶起瑞云,旁边却转出一个丫鬟来,抢先扶起了瑞云,道:“张公子,奴婢是小姐的丫鬟小蝶。”
张杞园见小蝶姿色秀美,眼珠一转,笑了一下,三人便朝后面的豪华包厢去了。
正主既然去了,瑞云画舫便缓缓靠岸,诸人三三两散去,人去船空,唯有西湖夜风徐吹,一轮明月高悬。
宁采臣与孔雪笠两人下得船来,信步而走,心情截然不同。
孔雪笠是扫兴而归,宁采臣则心头满是疑惑。
他想不明白,瑞云为何不肯揭开面纱,若是故作神秘,摆摆架子,之前还情有可原。但拍卖之时,仍然如此,似乎有些不通情理,脸都没见着,还花几万两银子,若是买了个丑八怪,那不是叫人亏得稀里糊涂?
“对了,宁兄,差点忘记把这个给你了。”孔雪笠拿出一张金灿灿的请帖来。
“鹿鸣宴?”宁采臣伸手接过,看了下,问道。
“正是。送到书院的,找不着你,便让我给你带来了。恭喜宁兄了。”孔雪笠笑道,带着羡慕,也有些酸溜溜的,他虽家境富裕,但也期望有朝一日中个举人,也好光耀门楣,可惜实在不是科举的料。
鹿鸣宴,于乡试放榜次日,地方官宴请新科举人和内外帘官等,歌《诗经》中《鹿鸣》篇。简单来说,就是朝廷为了笼络人心的手段之一。
两人又说了几句,孔雪笠便告辞而去,丝竹管弦之声渐渐淡去,宁采臣一人独自在西湖边上缓缓而行。
白日里的西湖,游人如织,繁花似锦,数不尽的富贵风流,夜深人静时候的西湖,静如处子,温婉如玉,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湖面偶尔被风吹起一阵涟漪,此时此景,颇为别致,但甚少人得以目睹。
宁采臣沿着湖边慢慢走着,杨柳依依,柔软的柳枝不时随风拂过脸庞。
他已完成母亲的心愿,鹿鸣宴之后,便是自由身了。当然,还要先去向母亲禀报才可以。
瑞云舫静静停在江心,灯光依旧,不知此时瑞云姑娘是否已经卸下她的面纱。
蓦地,一声怒喝从江心画舫上传来,似乎是张杞园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奔出来,站在船头,摇摇欲坠。
宁采臣现在目力甚佳,今夜月光皎洁,透过月色看过去,似乎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的身影。
那白色身影在船头顿了一下,然后双脚一蹬,竟然跳下湖去,随机传来噗通的落水声,水花四溅中,白影挣扎了几下,便要沉下去。
这时有一个人影冲出来,嘴里呼喊道:“小姐,小姐——”声音无比凄厉,划破夜空。
是小蝶的声音,那先前落水那人莫非是瑞云?
宁采臣脑子里念头一闪而过,一个鱼跃扎入水中,朝先前那人落水处奋力游去。
他水性极佳,几个呼吸间便游到那里。
头顶上小蝶还在不断呼叫着,似乎又多了个男人的声音:“,姓蔡的婆娘竟然拿个丑八怪忽悠本公子,本公子明天就拆了她的闲云楼。”
是张杞园的声音,出了什么事?他来不及细想,见周围湖面平静,已没了动静,他心里一沉,深呼吸一口气,朝水底潜去。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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