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场地里,谁的观点,都可以质疑,谁都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
当时台上的北大经济管理学教授,指着台下的消费者协会投诉监督主任说:出现王海这种现象,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你们的工作做得不够。
观众纷纷鼓掌。
台上的一位律师认为王海是在钻法律的空子。认为王海以索赔为目的来打假,这已经偏离了一个正常的公民行使自己消费权的轨道。
台下一个女生对王海说:你为这个社会做了些什么呢?你不过是扰乱了这个社会的秩序。
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
但不管观点怎么针锋相对,台上台下始终和和气气,大家都用观点来说话。讨论的话题也都是切中大众关心的民生:消费者权益,弱势群体权益,赌博现象,买房子热潮,3亿烟民问题........
只要有问题存在,他们就讨论。
在这个与普通人沟通的平台上,崔永元成为国民男神,数次上春晚小品。哪怕离开《实话实说》,也仍然是在民间有号召力的意见领袖。
在电视时代这么多年来就出一个崔永元,多不容易。这么多人都依靠这一个小崔来代言、发声音,也是不容易。
多年后接棒《实话实说》的主持人阿忆在博客上爆料:实话实话的环境已经不再,谁接这节目谁死,谁办这节目谁亡,小崔回来也一样。所以聪明的小崔不回来,而且当年就非常聪明地先撤了。
制片人也年离开央视,《东方时空》二十周年重聚日说这样一段话:
80年代我们一边做节目,一边看到自己的成果,有共同志向的人聚在一起,一起喝大酒,吃大排档。
现在呢?喝上以前想都不敢想、听都没听说过的酒,有房有车,生活滋润,但没有环境和空间了,也没有激情,我的艺术生命也结束了。
后来马东在湖南台主持访谈节目《有话好说》。拍过艾滋病儿童,拍过打工子弟学校的脏乱差,买凶杀人的政法高官......
05年主持的《文化访谈录》里,跟陈丹青对谈,讨论的是如何看待当下这个价值混乱的时代。
跟郭敬明对谈,问的是《梦里花落知多少》涉嫌抄袭的事情。
直到今天主持《奇葩说》,还是熟练使用年轻人的语言插科打诨,聊着当下年轻人最感兴趣的话题。
正如他在《十三邀》里,用一种滴水不漏的语言组织方式,完美消解许知远的提问。
当讨论具有外延性的话题变得越来越具有不确定性与潜在的风险,稳妥的做法就是:内收。
话题内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社会性的公共议题,缩回到个人的情感与内心世界。谈谈自己的未来与理想,说说那些风花雪月的往事。
甚至彻底退出,就像崔永元一样。
于是谈话节目的方向都一致朝向朱军当年的《艺术人生》,用艺术点亮生命,用情感温暖人心,探讨人生真谛,感悟艺术精神。
该供着的供着。
该回避的回避。
总之是在安全的话题内不断升华、拔高,不会再向外扩展一点讨论的边界。
访谈节目渐渐变成一种让人敬而远之的形式,因为你确信他们说不出什么新鲜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