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适性的人物形象,增强了故事影射与情感代入。陈念和易遥不再是有着特殊经历的生命个体,而代表着一类人:因家境贫穷、文化差异、形象外貌等非主观因素遭到误解和欺凌的群体。
社会议题的加入终于让泪点片摆脱文化快餐属性。对造梦的心生厌倦,让观众对现实的回归倍感亲切。
然而这种回归,又是非常不彻底的。类似《少年的你》和《后来的我们》那种赏心悦目的痛感,在现实主义的包裹下却难掩与生活的疏离。
可以拒绝长大吗?
泪点片似乎不约而同给予消极回答。
《少年的你》用意外死亡解决校园霸凌,《后来的我们》用平淡婚姻去反衬旧爱深沉,《狗十三》的李玩从一个抗争的孩子变成一个懂事的孩子。
泪点片的观众画像显示:不仅女性角色在泪点片里挑大梁,女性观众也贡献最多的票房和眼泪。
《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书写女性的**与追求。宋媛媛与张哲凯住在一起十年,两人在一张床上睡觉,但是却是同居不交往相爱不表白。
两人都没有跨越界限。但恰恰是饱受诟病的0.5次关系,回应知情同意的女性权利?
而不时出现在《少年的你》中的暗示,周冬雨不再是易烊千玺的男性凝视对象,反过来她会把易烊千玺的身体当成反凝视。
这种后退恰恰是电影在女性话语上的进步,无性青春片规避潜在的道德风险。
因为当代年轻人的情感宣泄,不再局限于传统方式:刷抖音段子笑到后半夜,进电影院带上纸巾哭一场都是常事。
这种排遣路径,注重娱乐性和仪式感,是随着社会的碎片化和人际关系疏离化不断裂变的。
当短视频已基本满足人们对笑的需求,喜剧电影能够施为的空间越来越窄。反倒是泪点片往往能从亲情、友情、爱情、荣誉感等多重维度上,满足观众碎片化的情感消费需要。
《少年的你》的融梗嫌疑,无疑是泪点片创作的天然弊病。为了引发更广泛的共鸣,它不得不在核心情节与人设上选择复制和借鉴,撞车和抄袭也不在话下。
这种类型杂糅的效果,就像情绪一锅炖。失恋的人看爱情,亲子关系不好的看家庭,被霸凌者看霸凌,何愁不起共鸣,何处不赚眼泪?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情感空间,这空间近几年被泪点片发掘殆尽。浪漫缠绵也好,痛彻心扉也罢,眼泪是标注在青春无悔的记号,是风花雪月与残酷现实之间独自漂流的印记。
于是在灯光熄灭的银幕面前,看着仿佛昨日的影片,与同场的观众一起形成悲伤共同体。
泪点片中常规戏剧的浸没感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文艺感觉的自我窥视。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在这个窥视过程中,观众完成了将银幕表演与自身生活的叠化混合。
周冬雨不是周冬雨,是你自己。易烊千玺也不是易烊千玺,还是你自己!
以前是笑得热闹,现在是哭得糊涂。泪点片尚有一段好日子,这是任谁都无法改变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