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车不大,上面随便放着两张密实的厚草垫,上面似乎有土没扫净,看起来有点脏。
这怎么坐?苏荷看着那牛车,微微蹙眉,下意识望向赵瑞。
“建国,咱俩坐前头。”赵新山安排, "苏同学看着单薄,挤中间吧,挡挡风,别冻坏了。"赵建国二话不说,坐在板车前头,赵瑞和苏教授随后上去,紧接着是苏荷。
一辆板车坐七个人,得挤挤插插才行。
赵瑞不自然地缩脚,尽量避免挨到苏荷。一个瘦高的大男人,缩成一团。
而苏荷爬上板车,看着父亲和赵瑞中间那一小方空间,眼睫轻颤,面露害羞。年轻男女之间的氛围,微妙至极。
这些日子,赵村儿人最敏感的便是这种气氛,几乎每一个人都能第一时间捕捉到,然后暖昧一笑。
然而此时此刻,赵新山和余秀兰脸色一变,都没有调侃的心情。
气氛僵滞。
苏教授面对这样的场景,微微叹气,想要替女儿打圆场。
这时,赵柯握住赵新山的手腕,微微使力,笑呵呵地说: “瑞哥,还是你跟我爹换一下吧,让他和我妈坐,我坐苏荷同学旁边,正好跟苏教授和苏同学聊聊天儿。"
赵建国立即下板儿车,绕到板儿车尾。赵瑞沉默地坐到前面,挨着苏教授。
虽然离得还是近,但不至于男男女女挤在一起,而且背对着众人。赵新山也知道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儿掉脸子,径直坐到前
面,一手拿鞭,一手牵绳儿。
众人全都上了牛车,坐好,路过供销社,余秀兰扯着赵建国扯着下去,拎走水壶,进去装满热水,抱了两个热水带出来,递给苏教授和苏荷。
赵柯道: "苏教授,苏同学,冷吧?暖和暖和,还要走很久呢。"确实冷极了,父女俩道谢,抱在怀里,才感觉到冻僵的身体有一丝丝暖意。
牛车重新行驶,其他人都没有心情说话,唯有赵柯,像是什么都没发现,若无其事地跟苏教授父女说话。
冷风中,只能听见她和父女俩的说话声。
她没问采访的事儿,东拉西扯地闲聊,但打探出不少东西。苏教授不止是大学教授,还是省城一家杂志的副主编,也经常给其他地方的报纸投稿。
苏荷在沪城大学读文学专业,话语里展露的文学素养确实很高,而且满是新知识青年的理想和追求,丝毫没有被社会捶打过的精明。
赵柯读过的文学书籍不多,但她报纸看得多,不能说完全了解外面青年们的精神世界,跟苏荷交流,是没有问题的。
苏荷说: “前两年,下乡人数大幅度滑坡,知青们对插队到农村多是消极抵制的态度,留在乡村消磨时间,是对理想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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