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与泰山大人相中了为夫,那是一回事。”都是在投资于未来。何志辉道:“区别只在于泰山大人仅仅选了我一个,而赵家却选了无数个。”
何陈氏焦虑的神态已经完全消散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还别说,陈家与赵家真没啥区别。
“如此说,这府城之内,赵家是要相公出头了?”何陈氏的文化程度是不高,但作为一个秀才娘子,她脑壳又没进水,如何会不知道这当中蕴含的利益?
计划如果进行的顺利,那她男人岂不是陈州读书人里的风云人物,甚至是读书人里的魁首了?
“娘子非愚笨之人,当知晓内里所含大利,为夫实难舍弃啊。”说话间何志辉右手伸到腰间,摩挲着他悬挂腰上的一口小布袋,里头片状硬物叫他心情汹涌澎湃。
夫妻俩人半响无语,都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那一切要真如他们两口子想的那样,等个三五年七八年后,何家的风光怕还要远远超过陈家呢。
何陈氏猛地从遐想中回过神来,推了一把何志辉:“休要净想美事。那赵家既要顾小的,又想拉大的,一年的耗费何止千两纹银,他家支撑的了么?”
读书可是挺费银子的事情。
老师的束脩也就罢了,平日里的笔墨纸砚耗费,书本书籍所需才是大头。别的不说,就陈州府每到院试前都有书坊要放出的一批时文集,其印刷相当粗糙,纸质也很一般,但价格却很不便宜,单价二两纹银。
时文就是范文,所谓的时文集就是上几届陈州府院试所取秀才们的考场文章大集合。
在乾隆朝,一篇八股文七百字,《时文集》汇集了二三十篇文章,再加一些个点评,看似挺厚实的一本,实则就两三万字左右。
放到后世连十章3K一章的标准章节都不到,都不够某些快枪手一次爆发的。
而二两银子又是什么概念?
赵家松鹤楼的店小二跑堂,一个月也才一两银子。
那是陈州府一家五口的一月之所需,还是能叫人过的挺不错的‘所需’!
就这还穷文富武呢!读书人真的并不便宜。平日的读书求学耗费 府试、院试、乡试、会试等赶考所需,真的能榨干净一小地主之家。
何志辉只能说是幸运,家在龙路口,距离府城很近。不管是县试、府试还是院试,都花不了太多的银子。
可等他考乡试的时候再看看!
从陈州到开封,似乎没有多远距离,顶多三百里路,比之南阳、信阳等是近多了。但来回路费和在开封府期间的花销,再是俭省也总要十两银子,稍微宽绰一点,没个二十两银子都难打的住。
而这还只是去开封,日后要是去京城呢?
别看何陈氏的嫁妆颇丰,但要是没有其他的收益,何志辉上京赶考一次,就能把整个家掏空。
而何陈氏听何志辉话语里的口气,赵家图谋甚大,准备投资的绝非是一个两个,那回过神后就不由的生出疑问:赵家支撑的了么?
“娘子可知道那赵家一年要给府里的那位送多少银子么?”
何陈氏摇头,这她哪知道啊。
“至少都要这个数!”
何志辉伸出来一只手,三根手指张开。那可真是一个大数字,当初他听到时候心里都发颤。
“三百两?”何陈氏看着丈夫脸上露出的不屑,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拉尖嗓门说道:“三千……”
疯魔了吧,老赵家一年要挣多少银子啊?这个数字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至少是这个数!”
谁能想到赵家只是开几个酒楼饭庄,利润竟然就有那么巨大?
何志辉心中暗叹赵家生不逢时,这要放在朱明时候,只要赵家能用心经营,不急于求成,恐怕二三十年后就能成为豫东的士绅名门了。
但放在大清朝,别说是雍正帝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之后了,就是之前,士绅阶层也一样被满清的大刀压的抬不起头来啊。
满清有八旗做支撑,后者先天上就挤占了读书人不少的上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