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林水榭。
挨了一顿棍子的陈秀躺在床榻上,一旁,焱妃正端着药碗喂药。
养了许久,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离了,可当陈秀看到那张熟悉的老脸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血压上来了。
陈六一溜烟窜了进来,脸上满是关怀之意。
“秀儿,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可真是心疼死老夫了。”
焱妃见到陈六前来,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缓缓退往了一旁。
陈六坐在床榻边,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你这老东西还有脸说,我挨这顿打还不是因为你。”
“怎么能说是因为老夫呢,这咸阳是你自己要去的,又不是老夫逼你去的。”
陈秀看着这没脸没皮的老东西,身上的伤似是又重了几分。
陈六却是旁若无人的在屋子里打量了起来。
“你这房子里的装饰可真是不错,看来你交了一个阔气的朋友。想当年我初到咸阳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房子住。”
陈秀看了一眼陈六,干脆不言语。
看陈秀不接茬,憋了许久,陈六终于强行开启了话题。
“想当年宋国灭亡,我等成了无国无家之人,流落异域,受尽冷眼。不得已,做了许多违心的事情。”
陈秀招了招手,焱妃从一旁端来了饭食。
陈秀静静的看着陈六表演,但是丝毫没有想要参与进去的**。
“国仇家恨,充斥心中,然……”
陈秀喝了一口汤,微微摇了摇头。
“盐放多了啊!”
焱妃一副煮饭婆的模样,认真记在了心中。
“那我下次少放点。”
“秀儿,你能不能尊重下老夫,老夫可是在和你说很严肃的事情。”
“我不想知道。”
陈六上前一步,握住了陈秀的手。
“秀儿,我知道你想知道。你难道就不想要知道,老秦王为什么会最后放了陈氏么?”
陈秀瞥了一眼陈六。
“你这老东西和老秦王谈妥了呗!”
像是陈氏这样的军功家族,在秦国内不多也不少,并不是不可或缺。老秦王要是真为了陈氏通楚的案子,杀了也就杀了,屠了也就屠了,断然不会手软。
“列国纷争,天下丧乱,无有一日宁,除了我墨家的机关城,可称天外魔境,世间乐土,世上多是纷乱之地。接下来的考验,谁能通过,谁就能成为下一任机关城之主。”
焱妃在一旁,看着陈秀,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不同以往的野心。
一瞬间,焱妃似乎明白了陈秀的心意。
当下,她看向六指黑侠时,心中生出了杀意。
“怎么考验?”
陈秀问着,却听陈六缓缓一叹。
“秦王欲灭赵!”
秦国灭赵的机会,早在当年长平之战后短暂的战略机遇错失后,就已经没了。
陈秀看不到秦国现在还有一丝灭赵的机会。
“秦国还有机会么?”
“有,而且很大。”
陈六一言,不欲在这上面多说什么。
“那你想让我助秦?”
陈六看着陈秀,微微摇了摇头。
“助赵?”
陈六还是摇了摇头。
陈秀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和老秦王谈妥了么?”
陈六微微一笑,脸上带着狡黠之色。
“可我也和赵王谈妥了啊!”
这老家伙合着是两头吃啊!
陈秀心中,对这老东西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所以我的考验是?”
“从这场战事之中获得制造十架机关白虎的钱。”
“听你这话头,你倒不像是一个墨者,反而像是……”
陈秀话还没有说完,六指黑侠在旁适时补充道,似乎也有些受不了。
“巨子年轻的时候在宋地,是深受道家杨朱学派的影响。”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悉天下以奉一身,不取也。
陈六仰起头,摸了摸胡须。
“我墨家之人就是要平等的爱着每一个国家,不能有丝毫的偏爱。你们两个更要记住一点,身为墨家的巨子,需要遵守一个重要的信条。”
陈六将这数十年混迹江湖的最重要的心得说了出来。
“天下诸国,谁赢咱们帮谁,绝对不能做亏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