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更是如同水银泻地般分散开来,一对朝着主家坐在的宅院而去,余者则是负责冲向一户户的庄户。
当一个个人惊恐地在睡梦中醒来,冒着火焰从家中逃出之时,迎接他们的是迎面而来的利箭,是破开空气的利刃。
顷刻之间,宁静的庄园已经陷入到一片火海与混乱之中。
杨明对此看都未看一眼,他很清楚,那些人谁也救不了,在成建制的骑兵面前,即使是像盖聂那样的高手也要重伤,更何况现在的他比之满血的盖聂,其间的差距即使没有半个卫庄,也有半个胜七,怎么可能是这超过百人的骑兵对抗。
此时杨明能够做的唯有潜伏,潜伏下来,然后趁机逃出去。
小心翼翼将自己埋在积雪之中的杨明屏气凝神,却突然间听到彪叔从着火的房间中冲出,将一个进入的骑兵逼退出来。
杨明顺着覆盖在身上积雪上特意留下用以呼吸和观察周围环境的孔洞看去,只见彪叔拿着柴刀正与一个下马的骑兵战斗着。
以彪叔秦军锐士的实力,哪怕此时的他已经过了壮年,但一身实力也不弱于赵军精锐,只是可惜,此时的他手中的不是秦军所持的精良武器,身上也不是秦军的坚甲,他拿的是柴刀,身上穿的是布衣。
前三招彪叔还能压制着对方,但对方很快就反应过来,仗着身上的坚甲,任由彪叔的柴刀砍在身上,一刀斩向彪叔的胸膛,霎那间,血水染红了彪叔的衣服。
杨明见此根本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猛然间从积雪中窜出,张弓搭箭,犀利的箭啸声划破空气,在骑兵惊愕的目光中将其咽喉洞穿。
他似乎临死也不曾想到,在不远处的积雪之中竟然会潜伏着一个人,他更想不到,那个人的箭术竟然如此厉害,瞬发而至,直指咽喉要害。
在他涣散的视线中,杨明的身影从他身边冲过,单手将重伤的彪叔提在手中,已经跳上了他的坐骑,纵马而去。
此时,正在屠杀庄户的骑兵也反应过来,从中分出一小队四骑朝着杨明逃离的方向追杀而去。
“明,把我丢下吧,我的伤在这个时候活不了了,而且带上我你也逃不了。”重伤的彪叔趴在马背之上,艰难地说道。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藏起来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冲出来?”杨明厉声道。
“我也想藏起来啊,但不行啊,那些人进入房间后,见到空无一人,肯定会怀疑,搜查之下,我不跟保证你婶子她们能够不被发现,只有我冲出来,让他们完成杀人的任务,如此才能为你婶子他们赚取一线生机。”彪叔虚弱中语气轻松而无奈地说道,似乎现在重伤的不是他一般。
“只是,我没有想到,明你竟然会冲出来,还真的······“彪叔神色复杂地翻身从马背上坠落。
在杨明愕然的视线中,彪叔拖着重伤的身躯从雪地中爬起,忍受着前胸被撕开的痛苦,却露出了一个坦然的笑容道:“我还能帮你挡一下,快点逃。”
杨明看了彪叔最后一眼,附在马背之上,不带丝毫迟疑的向前冲去,此时,支撑他的只有理智。
“记住,明,我们是秦人,赵国终究不是我们的国,你要回到秦国去,这也是你父亲一直的愿望。”在杨明的身后,彪叔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中,世间再无一个名为彪叔的秦人。
杨明从始至终并未回头,但一股怒火却在他的心中燃烧着,天寒风更冷,但血却在燃烧,一股难言的气憋在心头,躁动、狂烈······
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虽然近乎于虚幻,但人却是真真切切的人,眼看着自己熟悉的彪叔死在自己身后,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他并不是看客,而是故事中的人。
理智支撑着他回头看上最后一眼,但理智只能支配行为,并不能支配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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