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临产时的血水还未端走,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整个房间凌乱不堪,瓷器是碎的,桌椅是坏的,花草是败的,琴弦是断的,然而,使得晏倾君惊在原地的不是这些,而是房内唯一的一张床榻。
榻上白色的被褥白色的纱幔,染了血,一片一片,一点一滴。晏倾君看的不是榻上的血,而是人。
那是……一名女子。
瘫坐在角落里,凌乱的发髻,染血的亵衣,苍白而无生气的脸,她就那样坐着,凝望着唯一闪烁的灯烛,一动不动,仿佛时间不曾流逝,仿佛那灯烛是这世界唯一的存在。
晏倾君谨慎地一点点走近,才渐渐看清她的模样。漂亮的丹凤眼,精致的鼻子,失色的唇,尽管面色惨白、神行俱失,仍是掩不住天生的灵韵。如清晨娇花上沁出的第一滴露水,如雨后浩瀚苍穹下勾出的唯一一抹烟云,如春日青翠竹林里轻声鸣唱的灵雀,只可惜,是一只被束住翅膀的灵雀。
她的双手被铁链锁住,拷在榻边的横梁上,双脚都带着沉重的脚镣,这样轻柔的女子,搭配上那般沉重的绣铁,分外的违和。
她突然转首,漠然地看着晏倾君,双眼里的一抹神采稍纵即逝,复又看回那支灯烛。
晏倾君移步到了榻边,小心地坐下,仔细地看入那双与楚月极为相似的丹凤眼,轻声问道:“燕儿?”
听到这声叫唤,瘫坐在榻上的女子才有了一丝动容。她的双睫颤了颤,缓慢地转首,疑惑地看着晏倾君,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像极了秋日里随风而散的蒲公英,干净美好,却破碎。她眼里的疑惑如同水蜻蜓点水,掀起微小的波澜后,眼底恢复平静,渗出泪水来。
晏倾君试着将身子往靠近她的方向挪了挪,她却是带着哭带着笑,往角落里缩了缩。
“你是……来杀我的?”女子的声音沙哑无力,却不柔弱,反而带着冷硬的倔强与不屑。
“不是。”晏倾君淡淡地回答。其实她还未想好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个女子,她不过是想主动找出这皇宫里的秘密,以免陷于被动,沦为他人棋子。她猜到或许沣水湖的对岸会住了一名神秘的女子,那琴音是女子的,孩子是女子的,那女子还与璋华和祁天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她未能想到这女子竟会是投湖“死”掉的“燕儿”。
她为何诈死?为何被囚在孤岛?那婴孩是谁的?为何会死?
各种疑惑如破堤的洪水,在她看清女子容貌的时候在心底泛滥,以至于一时之间,她除了简单地回答女子的话,找不到提出这些疑惑的切入点。
“那你是……来救我的?”女子再次发问,声音里带了淡淡的期许。
晏倾君仍是淡声回答:“不是。”
即便她料到了,沣水湖对岸可能住着一名神秘女子,也未曾料到,会是如此惨状。她这样被铁链锁着,过了多久?从八年前“投湖”开始?即便如今见到她可怜的模样,她也没打算救她。她自身且难保,还不会善良到怜悯其他女子,自惹麻烦地去救她。当然,若她有值得她冒险的价值,另当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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