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闻乐从林天遥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慕容笙笙瞥了闻乐一眼，没理他，对李无道拱手道：“司正，王凡修为高深，本性不坏，收他进巡仙司可填补四品战力。”

她还是不死心，王凡在问心阁的感悟，与她不谋而合，她对王凡隐隐有了知己之感，她在京都这么久，还没有能交心的朋友。

李无道沉默不语，脸上看不出喜怒。

闻乐嗤笑一声，揶揄地看着慕容笙笙，手中的折扇摇啊摇。

在他看来，李无道是太祖皇帝亲封的异姓王，统领巡仙司几百年，是皇权的拥护者。

王凡不是慕容笙笙，且不说他不是仙人的嫡传弟子，还是一个在巡仙司案牍楼查不到身份的人。

身份不明，目无君父，李无道不可能收这样的人进巡仙司。

林天遥收回目光，一脸遗憾地摇头轻叹。

就在这时，用树枝数蚂蚁的王凡忽感有人注视他，扭头看了过来，目光与李无道的目光交汇。

李无道微眯的双眼猛地睁开。

王凡面色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扔掉树枝，起身后消失在秋雨阁楼门前。

好丢人啊……

走进楼的王凡用力搓了搓脸，一名在吏员从他身边走过，目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王凡顿时轻咳一声，背着手走进休息室。

行道树下，李无道收回目光，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即掩面呵笑起来，先是轻声呵笑，笑声渐渐变大，最后狂声大笑。

转身正要离去的林天遥止步，诧异地看着李无道，他进巡仙司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李无道这般狂笑。

闻乐慢摇的折扇停止摇摆，有心发问司正何故大笑，张了张嘴，没敢说。

慕容笙笙愣了一下，说出了闻乐心中所想：“司正为何要笑？”

闻言，李无道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瞥了慕容笙笙一眼，略微头疼道：“笙笙，带他办理入司手续，授予他太……校尉之职。”

此言一出，闻乐脸色骤变，手中的折扇险些掉落，急忙道：“司正不可！”

李无道无悲无喜地斜了他一眼，闻乐满肚子的话，被这一道直达灵魂深处的眼神挡了回去。

林天遥身体僵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司正让他入司？”

李无道不答，继续对面生喜色的慕容笙笙说道：“给他办理新户籍，户籍……就定在冀州。”

慕容笙笙攥了攥秀拳，收敛脸上的喜意，抱拳道：“卑职领命。”

“嗯，你此月月俸减半。”

“啊？？”

李无道不在理会脸色垮掉慕容笙笙，目光扫过闻乐跟林天遥两人，沉声道：

“这次问心的结果你们几人不可宣扬，闻乐，参与这次问心的吏员……”

说到这里，李无道突然沉默了，他想起了王凡书写的那一排词汇。

过了一会，他嘴角含笑，无声自语道：“你既入世，本王便随你意愿。”

唇齿微动后，笑道：“参与这次问心的吏员调到本王身边。”

…………

巡仙司藏经阁。

此时烈阳高照，出入藏经阁的人少了许多。

看门的老吏员闲来无事，搬出一张太师椅，躺在上面嗮着太阳，手上拿着一把画着仕女图的圆扇扇风。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老吏员微微睁开双眼，伸出手懒洋洋道：“凭书。”

来人没理睬他，直接越过他打开阁门走了进去。

“嗯？”老吏员彻底睁开了眼，他老秦当门卫几十年，还没见过这么狂的。

巡仙司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除了太尉之外，其他人进入藏经阁是需要凭书的，他的职责就是检查凭书真伪。

此时见到有人这么狂，竟然不拿出凭书直接越过他进阁，这是不把巡仙司的规矩放在眼里，不把司正放在眼里。

这还得了！

老吏员宝刀未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指着闯进藏经阁的人就要大声谴责，等他看清那个人身上的蟒袍后，长大了嘴巴，整个人顿时打了个冷颤。

待那人顺着楼梯上楼后，老吏员悄悄把门关上，用圆扇长拍着胸口呼一口浊气。

斜眼一瞧，身边的太师椅太过刺眼，一咬牙，把太师椅搬到了角落里，随后走到门口笔直地站立。

藏经阁内。

“卑职见过司正。”

“卑职见过司正”

……

李无道没理会阁内的吏员们，徒步走到藏经阁第三层，这里书架繁多，他顺着书架上的木牌指引，来到最深处的一个书架旁。

书架上摆放着数十幅画卷，这些是观想图。

李无道拿起上面的一幅画卷打开，看了一眼后合上放回原处，再拿起下一幅。

不一会，他从最下一排的中间拿出一幅画卷徐徐打开，一眼看去，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渐渐的，笑容褪去，眯起双眼。

这幅观想图上画着一条宽河，河面有一个九头蛇怪截断河流，其中左边四条蛇头口喷烈焰，右边四条蛇头嘴边雾气缭绕。

中间的蛇头神色威严，仿若神灵。

岸边，一位青年手持巨剑，站在河岸上，青年的面貌被画师刻画的栩栩如生，宛如真人。

画卷的左下角，写着几个小字。

劍祖斬九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