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皇宫的青布马车里,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托着脸颊手肘拄着车窗棂,平静的透过围帘看着外面繁忙的路人,沉静如水的眼里,偶尔闪过一丝的不悦。
“你还在埋怨额娘?”穿着宝蓝色旗袍,周身上下收拾的很利索的雅晴率先开口,少女回神,看着自己的额娘,淡然浅笑“知晓您是为了女儿,可...额娘,女儿是待选的秀女,此时去面见皇后娘娘难免引起旁人的注意,并不是女儿所愿。”
“话不能这么说,若是佟家安稳,额娘也不需要如此,可自从...”少女打断雅晴的话,轻声道“额娘,女儿并不想嫁进王府宗室,挑一个有志气平常的人家才好。”
“小夭,这怎么行?你是伯爵府嫡女,哪能这么想。”雅晴面露心疼不悦,拉着女儿的手,轻轻拍拍“额娘是真的心疼你,当初额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阿玛又...只有你陪着额娘,就是不嫁近枝亲贵,那也得挑个红带子,更何况还有履...”
“额娘,此话不可再言,这指婚的事自有宫中皇后娘娘做主,哪轮到咱们挑人?”雅晴轻笑着点头,眼底划过沉思,开口道“你是不知晓皇后娘娘的性情,她是个心慈念旧情的人,若不是额娘同皇后娘娘是闺中密友,伯爵爵位也落不到你阿玛身上,他如今也更不会对额娘这般,哪怕再宠妾室都不曾冷落额娘,哪如同在江南那样?皇后娘娘她...总是个有福气的。”
见自己额娘一脸的感慨,小夭也有一分好奇,在她的记忆中仿佛只见过皇后一次,还是在雍亲王府中,她知晓她的小名是当今的四阿哥弘旻所赐,已然不记得当时是何情形,却只记得那双温暖含笑的眼睛。
在儿时没回京城前,她和额娘过的真是很难,她的阿玛虽然是很是老实,但却有着风流的性子,娶了额娘之后,也难改习性,额娘成婚多年又只生了她一个,又没有江南女子的柔美,当初很是不得宠爱,而身为女儿,自己的阿玛更是不在意,直到回到京城,额娘同履郡王福晋尤其是和当初的雍亲王福晋交好的事被阿玛以及伯爵府的人知晓,境况才好上许多,阿玛也升了官,爵位最终也落在了不是很得宠的他身上,听自己额娘偶然流露出来的话音,小夭推断得出,应是当初雍亲王使得力气,这有额娘出身佟家的缘由,可其中更多的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
在京城已久,她虽不爱出门应酬,但也知晓皇后娘娘很得皇上看重,独占帝宠,雅晴见女儿难得露出好奇的神情,嘴边露出笑意,自己这个女儿,这份淡然处事,惜月才另眼相看的吧。
“说起皇后娘娘,额娘也不晓得如何说才好,当初额娘同她相交时,致远公爵府哪有如今的权势,她也被当初的京城明珠齐珍打压,可却同旁人不同,平静的坐在裕亲王府花厅的角落里,既不见嫉妒和愤恨,又不见羡慕,黑亮晶莹的眼里透着一丝的看好戏的神情,隐隐含着一丝的嘲讽,就冲这一点,额娘才主动攀谈,而后更是又...”
雅晴将当初裕亲王府的事讲了出来,脸上带着怀念,眼中的笑意更是真挚上两分,甚至说起她们那几次结伴而行,讲到了在庙里遇见雍亲王的事,感慨道“若说这缘分,还真是如此,当初我们三人还说过,雍亲王太过清冷,他的福晋并不容易,可没成想她竟然是成了雍亲王福晋,如今更是皇后娘娘,而且还是元后,当如的那些笑言仿佛在昨日一般,她很得皇上疼宠,我们三人之中,她是最明事理,也是最有福气的一个,这不是说她如今是皇后,而是...总之要说皇后到底是什么性子,额娘也有些拿不准,你一向聪慧,见了面自己琢磨吧。”
“夫人,皇宫到了。”雅晴深吸一口气,带着自己的女儿下了马车,迈进了富贵堂皇的紫禁城,她如今是伯爵夫人,虽然佟家不如以往,可是当今皇上的额娘就是佟家的女儿,也不会让人小看,府里诸事平顺,雅晴也不求大富大贵,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虽然履郡王的长子弘是为人老实,但身子有些弱,小夭若是嫁给他,惜月不会亏待,但若是弘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的女儿一生不就交代了?宁愿嫁得低一些,也不能嫁给弘是,雅晴知晓,在齐珞心中,对惜月的感情要比自己好上一分,若是惜月请旨,她不见得不答应,怎么也要抢在惜月之前。
小夭微垂着头心无旁念的随着雅晴的脚步,自己额娘的心意,她也是感激的,其实嫁给谁都无妨,只是牢笼大一些小一些罢了,总也摆脱不了妻妾争宠的情形,那些自己看的太多了,由此除了自己的额娘之外,她对旁人也生不起一分的近亲之意,踏在青砖路面上,不由得暗自好奇,身处最富贵也是最复杂的皇宫,皇后娘娘到底是何样子?为何听额娘说,她还很是年轻娇艳,还如同闺阁时那般的纯净出尘?这怎么可能呢?争来斗去,彼此算计是很耗心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