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沉默了一会,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聂初尘回房去梳妆更衣,等她穿戴整齐再次出来时,眼见孟赞赤着膀子,背负着一些荆条,身后几个军卒也同样如此,他一步步走进来,面带哀色,噗通一声跪拜在地:“末将孟赞,御下不严,深知罪孽深重,特来负荆请罪,请督军大人严惩!”
乌显撇了撇嘴,暗暗鄙夷道,你这水寇什么时候成了督军手下的“末将”了?你不过是唐根水统率下的小喽啰,有什么资格跟我等平起平坐?
孔晟当然也听出了这种“语病”,不过,他作为夏邑至高无上的统帅,不可能跟孟赞计较这些小节。不过,由此他心里也猜出了孟赞的来意,负荆请罪不过是矫情演戏,真正的目的是讨好奉承,试图换取孔晟的好感和重用。
此人有些野心。
当然,有野心也不是什么坏事。一个不想当将军的士卒不是一个好士兵,孟赞既然投靠官军,想要得一个官职出身,也很正常。
孔晟淡然一笑:“好了,裴显触犯军法,本官已经将他斩杀,此事已了,你也不必自责,本官不为己甚,赶紧回去吧。”
“多谢督军大人!”孟赞闻言,立即起身解下背上荆条,将系在腰间的外衣穿上,媚笑道:“督军宽宏大量,末将感激涕零。请督军大人放心,今后末将遵从督军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就不必了,只要尔等遵从军纪号令,不要胡作非为,也就是了。”孔晟没有理会孟赞的谄媚。
不过,他也小看了孟赞的脸皮厚度。尽管孔晟有些不耐烦,要撵他出门,但孟赞还是硬生生站在那里,不管孔晟愿意还是不愿意听,一通铺天盖地的吹捧就脱口而出滔滔不绝,差点就要把孔晟当成再生父母来供着了。
同时,孟赞更是把死鬼裴显给狠狠一脚踩在脚底下,极尽唾骂之能事,如果裴显地下有知,肯定被气得活过来。
不要说孔晟了,就是乌显都感觉面红耳热,心说这厮怎么这般无耻,这种不要脸的下贱话都能说得出口?
聂初尘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她柳眉紧蹙,冷冷盯着孟赞,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昔日的这位下属竟然……竟然是如此阿谀奉承之徒!
孔晟是夏邑主帅,河南道督军使和游骑将军,在当前这种乱局下,也算是一方势力首脑,孟赞想要晋身,对孔晟惟命是从也是情理之中,哪怕是他主动来投靠孔晟表忠心,聂初尘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孟赞的奉承吹捧实在是不忍听闻。聂初尘想不到世间竟然会有这种人,而这种人过去又曾经是自己的属下,让她感觉有些羞耻!
聂初尘从来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真正情绪,她撇了撇嘴,不屑一顾道:“孟老三,你还要不要脸了啊?裴显无耻,你比他更无耻!裴显死了就死了,你踩着一个死人往上爬,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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