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医生,您想一想,您天天凌晨四点查房,让其他医生怎么办,让几位副主任怎么办?”
陈远很是耐心的帮方寒分析:“您想想,您之前是实习生的身份,用学习积累经验之类的借口,别人也无话可说,可您现在已经是分区负责人了,您在这么干,那就不合适了。”
方寒隐隐有些明白,沉声道:“继续说。”
陈远吞了吞口水:“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您作为骨伤分区负责人天天查房,那么其他医疗小组的负责人呢,要不要也天天查房?如果别人不这么做,岂不是被您比下去了,如果别人也这么做,他们能乐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陈远很是耐心的分析:“您现在在急诊科,在江中院已经算是风头正劲了,并非没有人有想法,没有人有意见,只不过急诊科改制现在已经是大势所趋,很多意见都是被方主任和徐院长强行压着,您要是再在其他方面太过,不给别人留余地,那就真的成了众矢之的了。”
把心中的一席话说完,陈远站在边上战战兢兢的看着方寒。
这一次鼓起勇气给方寒说这么多,陈远真的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如果把方寒比作是君王,他陈远今天就是谏臣,谏臣的下场往往并不怎么好,要是遇到明君还好,要是遇到昏君,那可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陈远已经在县医院蹉跎了十年有余了,他今年已经三十六了,不,三十七了。
和他同龄的匡明卓现在已经是江中院急诊科的副主任,江州省赫赫有名的肝外专家,外科圣手,可他呢,熬了一个主治医,而且还是县医院的主治医。
说句难听的,当初要不是方寒一句话,说暂时留下看看,他陈远连江中院的大门都进不了,进不了江中院,自然也进不了其他医院。
现在好不容易在江中院急诊科安定了,陈远一直都是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生怕再犯什么大错,得罪什么领导。
可这几天陈远翻来覆去,还是没忍住,方寒对他有恩,他不想看着方寒走错路。
社会毕竟是社会,人只要在社会之中,就不能真的任性而为。
而且陈远也不甘心,他想赌一把,如果方寒是明君,那他陈远难道不可以做魏征?
当然,理是这么个理,可要说陈远心中没担心,没惶恐那也是不现实的。
方寒年轻,有本事,越是这样的年轻人越是年轻气盛,万一方寒听不进他这忠言逆耳,那......
还好,方寒并非那种听不进人劝的人。
他细细回想了一下方寒刚才的话,然后点头:“嗯,你说的不错,有些时候确实不能任性妄为,还是要照顾一下别人的想法的。”
急诊科的医生很多,除了方浩洋还有几十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
虽然就目前来看,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招惹方寒,可不代表每个人都是欢迎方寒亦或者认可方寒的。
虽说查房是一个人的事,勤奋也是一个人的事,可放在团体就没那么简单了。
就比如企业单位,有的人勤劳,喜欢加班,可所有人都不加班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加班,偶尔还行,天天如此就有可能被同时孤立。
那么多人就显得你能,你勤奋?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理。
陈远见到方寒停进去了自己的建议,也长长的出了口气,笑着道:“当然,方医生您要想查房,也可以换个时间,换个方式,咱们骨伤分区的患者会越来越多的,您要有空随时可以视察嘛。”
“嗯。”方寒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采纳了陈远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