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怀疑,格曼给泽维尔看的东西,不是想通过侵蚀理性击溃他,而是想在自我认知上击碎泽维尔的信念。
路德维希背对着泽维尔,他通过窗户看着疯人院的方向。
愤怒几乎快把他点燃,可紧接着一股莫名的哀凉将他笼罩。
自己的弟子因为自己下达的任务疯了,现在又害了他的儿子。
他该恨谁,自己吗?
“路德维希!”
突然,一声惊喜的呼喊从身后传来,路德维希豁然转身。
只看见刚才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泽维尔缓缓起身,他揉了揉眼睛,茫然道:
“我这是……在哪儿?”
他抬起头,眼神在路德维希身上一闪而过。
“血月……结束了?”
史密斯不动声色地和路德维希对视一眼,前者温和道:
“泽维尔,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似乎还处在精神恍惚的阶段,泽维尔有些木讷。
“血月,好大一颗血月,比月亮还大,比太阳还大。我看见海里有什么东西……”
说道一半泽维尔突然顿住了,他伸手捂着脑袋,有什么东西被他忽视了。
“慢慢想,我们不急,你最后看见了什么?”史密斯施展安魂术,抚平着泽维尔敏感的神经。
好半饷,泽维尔松开了右手,眼神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好像是,枯萎术?”
话音未落,泽维尔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他的精神到了极限,沉沉睡去。
屋内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泽维尔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枯萎术……嗯!”
两人几乎同时抬头,看见了各自眼中的惊骇。
“老教授!”二人异口同声道。
……
今天的阿卡姆疯人院很热闹。
或许过去十年来的人,都没今天一天的多。
格曼的牢房外,此刻隔离窗已经被打开,隔着栅栏,在场的所有教授都看见了房间中,趴在地上的格曼。
“格曼,刚才有谁来过?”路德维希沉声问道。
然而,格曼只是摇摇头,他身上披着白衣,原本癫狂的神色不见了,此刻竟然有了些佛性。
“那你的右手是怎么回事?”
格曼看了眼右臂空空如也的袖袍,风轻云淡道:
“不过是一具皮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世间烦恼如恒沙,我何去管他?”
路德维希头上冒出几根青筋,这混账怎么变得更像神棍了。
“格曼,你是我的学生,不要逼我……”
还没等路德维希说完,格曼突然双臂一展,脸上挂着和煦春风般的微笑。
“请便。”
这画风,要是在剃个光头,简直是高僧当面。
一时间,二人竟不知该怎么办。
疯人院门口,史密斯一直拉着路德维希走出大门。
“你没发现,格曼的精神出了问题吗?”
“我当然知道。”路德维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格曼现在更混账了,狗屎!”
“我觉得能把一个有自毁倾向的恐怖分子变成神棍,那位老教授做的挺好。”
史密斯回头望了一眼,大门缓缓闭合,格曼背对着他们像个老僧禅定。
“路德维希,我觉得那位老教授这样做,一定有他的计划,我们得协助他。”
……
牢房内。
名叫格曼的白衣人坐在冰冷的地上,他的确是格曼,但也不是。
之前疯掉的猎人已经死了,现在存于这个身体上的,是一个拥有格曼记忆,却独属于布鲁斯的眷族。
“伟大的天父,格曼时刻等待着您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