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阿姨,还好。”徐西桐应道,心底却不是滋味。
回到家推开门,家里暖烘烘的,徐西桐蹲在玄关处换鞋,头往下弯腰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帽子里滑了出来。
是下午说要买任东时间的五块钱。
*
晚自习,徐西桐正在写数学模拟卷,最后一大题难住了她,正在草稿纸上演算着,思路受阻,不知道怎么画了一个素描头像出来,男生皱眉看着她,尤其是那双眼睛,冷淡到极点。
徐西桐吓一跳,立刻擦掉,擦到一半对着草稿纸上的人像说“凶死了”,她在想,她于任东而言,不过是小时候一起长大又失散的朋友,其实走近别人心底不是一件易事。
她可以慢慢来。
这样想着,徐西桐又恢复了神采,继续集中精力解题。放学铃声一打,她快速收拾好书包,跟同桌打招呼:
“羽洁,我有事先回家了,拜拜。”
陈羽洁点头,给了她一个飞吻:“好,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哦美人儿。”
徐西桐边走边给自己戴上白色兔耳朵耳罩,厚厚的围巾遮住了巴掌大的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
她背着书包跟着前方那个黑色的身影。一出校门,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学校有家长开着车来接孩子回家的,暖黄的车灯很快消失在寒风的夜中,其余三两两结伴走路或骑车回家。
徐西桐跟人跟到校北街约五百米的时候,看见不远处黑色的身影一闪,消失了。
徐西桐急得四处找人,一回头,任东站在身后,眼神淡淡地看着她。
“跟着我做什么?”任东看她。
“一起回家啊。”徐西桐看着他说。
任东双手插进口袋,走过她面前,徐西桐又问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苦艾气息,有些涩。
一只手伸过来,堪堪擦过徐西桐的鬓角,因为对方的气息太具压迫性,她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任东发现她有点害怕后,不动声色把手拿远了一些。
“我们俩的家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我们不同路,”任东指着她后面那条路说,没带任何感**彩陈述,“我走的是这条路。”
徐西桐身后的路光明宽敞,一盏盏路灯亮起,像指路的的航标,而她顺着任东另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大路旁边的一条分叉小路。
蜿蜒狭窄,漆黑一片,似望不到尽头,巷口是卖计生用品的,粉色的灯箱闪着昏暗的光,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她知道这条小路,叫鬼巷,很出名,能通往北觉各个地方,回家也快,但这条街是出了名的脏乱差,来往的人鱼龙混杂,加上一直缺乏整治,频繁出过事,久而久之,这条巷子被称为黑巷,所以大人们都不让学生走这条路。
“不是要跟我一起回家吗?那走吧。”任东看着她说。
似乎看出了徐西桐脸上的怯意,任东收回手重新插回兜里,不同于跟别人在一起时的假笑,第一次在她面前笑了,是发自真心的,他笑起来非常干净好看。
“早点回家吧,乖乖牌。”
“谁说我不敢的。”徐西桐瓮声瓮气地说道。
说完她也不理会任东,一头扎进旁边的分叉小路,刚一脚踏进黑得深不见底的小巷,心底怵了一下,想走进一个鬼巷,但还是继续抬脚往前走。
地上很脏,狭窄的巷子两旁是年久失修的墙体,裸露外面的水管生锈,往外渗着水。窗口折射出幽暗的红光,一路往前走有男女凑在一起低语搂抱,长相凶狠的男人站在巷边直盯着路过的人看。
徐西桐看也不敢看他们,呼吸越来越急促急,低着头快步往前走,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两双黑色的鞋。
视线往上一挪,一身材微胖的刀疤哥身旁跟了个瘦猴小弟,瘦猴上下打量了徐西桐一眼,流里流气地走进,问:“小姑娘,身上有没有带钱。”
徐西桐的脚站不稳有点儿打飘,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没有。”
其实书包里有她这个月的早餐费,四十块钱,徐西桐要是全给了他们,这个月就得饿肚子了。
“你觉得老子信吗?”瘦猴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越走越近,身上的臭味也明显,徐西桐感觉自己不是被打劫吓死而是先被他的狐臭给熏死。
瘦猴见徐西桐个子小,什么工具也没带,便走上去一把攥住她的外套口袋就要往里伸。
突然,一只骨节清晰的手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光从半路抛来,修长的食指轻轻一弹,火星立刻飞溅到瘦猴的眼睛上。
瘦猴“啊”地一声,立刻痛苦地捂住双眼。
浓烈的香烟味道飘来,伴随着凛冽的气息,徐西桐的肩膀被一条胳膊轻轻环住,她的半侧后背抵在一具温热坚实的胸膛上。
徐西桐整个人像被触电一样,立刻要挣扎,在看清是任东的侧脸僵住不动。
任东单手拥着她快步向前走,徐西桐感觉自己半侧身子都是麻的,像被人用电流击中一般;他另一手仍夹着香烟,烟雾徐徐往上升,在刀疤男拿出棍子的时候。
他眼疾手快地往对方脆弱的部分,食指利落一划,整道火星弹了出去。
徐西桐的呼吸越来越急,一路被他带着往前走,走得飞快,走到光亮开阔处,任东骤然放开她。
徐西桐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地喘气,其实她很害怕,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还跟吗?”头顶传来一道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