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羞云指着那姑娘,气得手都抖了。
十七八岁的姑娘,正是花一般的年纪,生起气来也是说哭就哭,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噼里啪啦往下掉,溅到了明意的手上。
明意摩挲了一下手指,有些纳闷地问三七:“她是你的侧室?小妾?”
“那是什么东西?”三七皱眉,“没听过。”
哈?
她噎了噎,尝试比划:“你们这里管和自己睡在一起的女人叫什么?”
他一顿,神色有些古怪:“你是说共偶?”
说着看了羞云一眼,摇头:“她不是。”
羞云仿佛被打了一巴掌,怔怔地看着他,连哭都忘记了:“大人从未想过收我为共偶?”
“未曾。”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把我从伯爵府里救出来?”她有些崩溃,“你当时那么好,那么温柔,这才过了多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意:“……”
好家伙,一出大戏。
她有些唏嘘地看了三七一眼,后者皱着眉,似乎并不想与她分享这些私事,手指微微一动,羞云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捂住嘴按回了座位上。
她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却没能动上半分,一双眼死死看着他,红得不像话。
明意啧啧摇头。
果然漂亮的东西都带刺,男人这种东西,好看就多看两眼,万万不能企图依靠,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车厢里安静下来,一路上没有人再说话。
等外头有了些热闹的人声时,明意透过车厢上的小窗往外看了一眼。
街道两边立着一排排榫卯结构的木屋,偶尔有些小摊,交易的东西大多是原始资源,比如吃的或者柴火,一点精致的加工品都没有。偶尔也会路过几个摊位,只站了一个会元力的人,帮人煮饭烧菜、写字束发。
有几个人特别多的摊子,是在表演织布。
这里的蚕丝和棉花其实不少,但用元力织布比用机杼麻烦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有极少数的人掌握了技术,且积年累月才能织成一套,所以大街上行走的百姓多数穿的还是柔软的树叶或者草编的坎肩,哪怕有些小钱的,也只能一身兽皮。
也就是说,车上这三个人穿着纺纱衣裳的人,真的非常有钱。
“到了。”
明意回神,就见三七已经下了车。
“公子跟大人先下去吧。”穿黄纱裙的小姑娘含笑道,“我去送羞云姐姐一程。”
羞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在一层透明罩一样的东西里默默流泪,明意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
在奴隶场还好说,那些贵奴元力也不能干什么事,但在外头,要是遇见三七这种级别的人,没有元力还真是个麻烦事。
这样想着,她跟着跨进了面前的小院。
“我当今日枝头喜鹊叫个什么,原来是纪大人大驾光临。”还没走几步,里头就迎出个人来,十分热情地——给了三七一掌。
掌风凌厉,后头的明意下意识偏了偏脑袋,就感觉面前有什么东西刮了过去,重重地落在院墙边的樟树干上,震得叶子落下来一片。
三七看也没看,反手就还了他一掌,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姿势,但掌风刮过去,那人连跳两下才躲开,后头的青石墙一震,瞬间稀里哗啦垮了一半。
“我刚修的回音壁!”那人哀嚎一声,瞬间举起双手,“停!不打了!”
在他家呢,怎么打都是他吃亏。
眼珠子转了转,他立马绕过纪伯宰看向他身后:“这是怯雨吧?好久不见了哈哈哈哈,羞云……嗯?这是羞云吗?”
明意抬头,对上这人震惊的双眼,很是乖巧地摇头:“不是。”
“吓死我了,就说羞云那小美人儿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他拍了拍胸口,旋即又觉得不太礼貌,嘿嘿笑了两声,“能被纪伯宰带来我这儿的,应该也是朋友。”
“给她看看脉。”纪伯宰不耐烦地打断他,“少贫嘴。”
“你这人真是,对兄弟从来没个好脸色。”他撇嘴,还是依言拉起明意的手,只一探,眉稍就挑了挑,“咦?”
“怎么?”
“这是我诊到的第二个被洗脉的。”他神色严肃了两分,“好生恶劣的手法。”
纪伯宰脸色变了,转头看向明意:“谁干的?”
明意两眼茫然,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若有若无的血管线:“什么是洗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