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绿豆糕的队伍一早就排起来了，并且不止有穿牛皮、麻布的富人，还有些裹草叶的穷人。

穷人买这个自然不会是为了吃，明意观察了一下，他们买完走的都是同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街道尽头坐落的就是三元学堂。

羞云昨晚跟她嘀咕过，三元选试最后一关的屋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学堂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师长，不知道要考些什么才能过，但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在那一关被刷下去的。

所以大家买绿豆糕，多半是为了送礼，好让师长们看看情面。

知道这个，事情就好办得多了。明意把前面的活儿安排妥当，转身就去了后院。

那两个会元力的人的工钱很贵，每天每人三百个贝币，不过他们干活还真是厉害，高速高质，原本要泡十日的原料，他们不知道怎么弄的，只半日，那一捆毛竹的可溶性杂质就都浮了上来。

明意觉得这钱花得值，立马给他们结算了工钱，然后又雇他们帮忙煮料、打料。

每一项他们都能缩短很多时间，最后交出来的一桶纸浆质量非常不错。

明意突然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会懒到不发明任何工具，有这些元力者在，时间成本几乎忽略不计，那谁还愿意用一两个月的时间去完成人家两日就可以完成的工作呢。

不过，比起雇佣别人，明意还是更倾向于技术和生产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要不是这次时间紧，她也不会雇人，这一雇，饭馆目前的盈利全砸进去了。

送走那两个元力者，明意心疼地摸了摸钱袋，再掏出几十个贝币来请镖师帮她一起捞纸晒干。

她想做的是提货纸卡，有卡就可以随时来提绿豆糕，不用再排队，收礼的人也不会因为一次收太多而吃不完，甚至吃腻。

为了体现这个东西的贵重、方便人送礼的时候拿出手，她还特意买了金粉洒在纸浆里，这样晒干后的纸卡就会金光闪闪，贵气十足。

于是选试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三元学堂关卡的最后一间屋子里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你有这玩意儿么？”

“你也收到了？”

“真有意思，我还没见过这种质地的东西。”

佘天麟坐在侧二首的位置上，捏着那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谁做的？”

“隔壁街拐角的那家饭馆出的，说能拿这个去换绿豆糕。”焦阳腿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晃，“我打听了，说那家店的掌柜才十几岁，是个毛头小子，不知道哪儿弄的这些古怪玩意儿。”

佘天麟又看了两遍，眼眸微微发亮：“那掌柜的选试到第几关了？”

“我也让人问了，他压根没来。”焦阳哼笑，“听说钱赚得不少，人家估摸着是安于现状了。”

堂里一众师长都皱了皱眉。

慕星城已经是摇摇欲坠危在旦夕，居然还有人目光短浅至此，丝毫没有大义。

“那就算了，今年已经有纪伯宰了，再多谁少谁对我们来说都一样。”

“是啊，这样的人，你就算让他来我们这儿，他也未必能成气候。”

佘天麟没有再说话，他只将那张纸卡放进袖袋里，轻轻拍了拍。

第三天的选试被刷下去的人很多，每个关卡里都能听见哀嚎和激动的骂声。羞云却是十分开心，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关，但每过一关，她对自己的认可就会多上一层。

有男子在她身边被穿梭而来的箭雨带走，而她在进门的时候就从高处取下了牌匾来挡在身侧，一路顺利地过了大半。

这些男人还不如她呢。

青云界的女儿家都是依附在男人身上的藤蔓，她们负责歌颂、崇拜、讨好和生育，她也习惯了这样的地位。可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跟他们平起平坐，一起竞争。

想起明意摸着她脑袋夸她的样子，羞云心口热了热，一鼓作气地想跑去下一关的入口。

然而，高高的牌匾挡住了她一半的视线，羞云跑得正快，没料旁边突然横过来了一根铁杵。

哐——

……

明意正在清算绿豆糕提货卡带来的收入，突然右眼皮一跳。

她放下纸笔，抬头问跑堂的：“外头什么时辰了？”

“掌柜的，已经快卯时了。”

卯时近黎明，往常这个时候羞云早就回来了，今天怎么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