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这才作揖抱歉,让管事开口,管事连忙叫屈:“府君!我们为沓氏饥民运粮过冬的船队,被沙门岛海寇管承给劫了!损失了几船粮食,这马上就寒冬腊月了,可不能让沓氏修港筑城的百姓挨饿啊,求府君另想办法,加急筹粮。”
“这……这可如何是好,唉,想做点事情,救助百姓,真难。罢了罢了,还是先多亏点钱,再买几船粮食吧。”糜竺一脸无奈,自怨自艾。
尽管糜竺没有抱怨别人,但徐荣这显然是坐不住的——太守救民的粮食被海贼劫了,你分管军事的都尉能不表示表示?
徐荣连忙单膝跪下拱手:“府君,此事是荣防备不足,荣定然即日整军,剿灭海寇。”
李素在旁边,用第三方的公允语气挤兑:“徐都尉可谙海战?”
徐荣一时语塞:“这……不管如何,荣责无旁贷。”
李素作冷静状劝说:“术业有专攻,徐都尉弓马娴熟,能征善战,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海战之事,还是该交给本地人。徐都尉,我记得府君帐下旧部,有一曲军侯名太史慈,乃东莱人士。
他渡海而来辽东,此前又曾领玄德公旧部去青州击剿黄巾,对辽东至东莱的水路极为熟谙,且他本人水性精熟,又懂操船。孙子云,将能而君不御之者胜。”
如此形势,徐荣也不好拒绝,他只是有点担心:“太史慈既只是个曲军侯,恐怕未曾带领大军,没有统兵数千的经验。”
李素早已设下套了,当下坦然说道:“据我所知,沙门岛管承,手下不过三千亡命徒。讨伐管承,让子义带一千兵马配合精良海船接敌作战即可。徐都尉不放心,可另率两千援军屯兵沓氏,以备随时支援。”
徐荣不由奇道,语气中还带上了两分肃然起敬:“那太史慈竟有如此带兵之能?一千水师配上好船,就能击溃三千亡命海贼?可就算海上打不过,管承余部退回岛上,还不是要登岸陆战,届时太史慈恐怕不敌吧。”
李素呵呵一笑:“徐都尉不明海上行船与海岛驻扎的艰险。轮陆战,子义固然难以以寡敌众击溃管承,但只要船好,分兵围岛断其补给,不出半月,定然可以逼迫管承下海决战。”
徐荣虚心问道:“难道是海岛上屯粮不易?还是贼寇没有远虑,需要经常劫掠补给?”
李素:“粮食当然是可以久囤的,但淡水不会。沙门诸岛,平素各处都有岛民散居,以便于捕鱼为生补给不足。但小岛无湖泊池塘存积淡水,唯有沙门主岛略有池洼。所以岛民日常不过旬日便要去临近的主岛灌水,或者有些岛离大陆较近,就去东莱找河泉取水。
只要子义兵贵神速,切断沙门群岛诸岛之间的联络,半月就可以渴死除了主岛以外其他小岛上的海寇。”
徐荣听了,这才彻底放心。
他常年深居内陆,不了解航海,一时间还真没想到海上和沙滩荒岛的缺水问题有多致命。
没粮食好歹还能撑一阵,没水喝那就太要命了。
而且如今已是秋冬,早就过了台风季,降雨频繁的好日子也早就过去了。若是农历八月份那种时候,李素还不敢让太史慈用这招灭贼呢。
也算是管承命中该绝,台风季降雨湿润的时候,刘备去打张饶和管亥,他怂了一把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
现在下雨少了,李素还是不放过他。
徐荣这才拿出都尉的兵符信物,越级授权太史慈正式带领一千兵马出击。
徐荣的调令,日后也是要作为证据呈报朝廷的,这样朝廷就会把太史慈当成徐荣的人,而非“刘备余孽”,对于太史慈也会更加放心,觉得“刘备终于彻底交出了他在辽东的影响力”。
……
十一月二十清晨,渤海口,沙门岛。
管承正要起床,他的女奴也刚刚帮他烹好了海鱼海带粥作为早餐,结果他手下一个小头目就火急火燎跑进来报告噩耗:
“祸事了!渠帅,有幽州军的战船,分散围住了咱好几个岛,把周围航道都切断了,每条船上人数看着倒是不多,怎么办?”
“什么?”管承一把揪住马仔的衣领把人拎起来,
“你说清楚点儿!咱跟幽州军井水不犯河水,刘备怎么敢突然打过来?不是听说他之前杀了乌苏,就被朝廷申斥退兵了么?上次派去臧霸那儿打探消息不就是这么说的!”
居然被偷袭了!
斥候什么也不知道,都勒得喘不过气来才被放下。
管承如同发怒的豹子,恨恨拍着桌子:“刘备这厮!我不犯他,连管亥都放弃了,他竟还要主动来剿我!就不怕江湖同道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