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往常韩遂兵力远胜于皇甫嵩时,韩遂当然不怕这种截断,因为哪怕友军一时被皇甫嵩围了后路,韩遂也有把握再野战中再次前后夹击把皇甫嵩逼退。
但现在,韩遂的主力因为前天发现刘备援军势大,已经处在分批偷偷撤退的状态。陈仓城东留下断后的这些围城部队,本来就是虚张声势、给主力撤退争取时间的。
所以,皇甫嵩断他们后路时,韩遂已经不会从南岸来救,最多只会在渭水北岸接应——陈仓的城池在南岸,所以南岸容易堵,北岸开阔堵不了。
眼看着城东南岸还有两万多叛军断后部队,就这样结结实实被围住了,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靠军中少量的渡船,乃至拆营时拆出来的木料泅渡渭河逃走,甚至是直接游泳游过三四百米宽的渭河!
刘备见此良机,怎么可能不让赵云和于夫罗迅猛狂攻、后军也全速跟上,把敌军全部赶下渭水淹死!
渭南战场上汉军五万多,叛军人数只有汉军一半,还有被包围、被友军抛弃的士气惩罚,这还怎么顶得住?
“后军背水结阵!沿河岸结半圆大阵,为渡船和泅渡的弟兄们争取时间!不能乱!乱了谁都跑不了!”韩随军阵中,一个挥舞着宝剑的将领拼死约束部众,还想有组织有秩序地渡过渭水,而他手下的伤亡却是与时俱增。
“那是何人?军中大旗打的是李字,韩遂帐下有姓李的大将么?”
刘备稍微督战了一会儿,就注意到叛军还在试图稳住,不由问道。
也怪他来得仓促,敌情都还没记清楚。
不过鲁肃立刻拿出前天军议时,赵云汇报回来的敌军扎营布防简报,排查了一下,禀道:“城东围营叛将有三部,按赵将军打探的消息,姓李的唯有李参李相如——此人原是朝廷任命的陇西郡太守,前年秋天,韩遂杀北宫伯玉后,逼近陇西,李参并未抵抗,就直接从贼了。”
刘备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李相如啊李相如,身为朝廷太守,居然不战就主动从贼,那就不能赦免了,继续进攻,擒获李参者赏黄金二十金,请陛下节钺斩杀示众!”
刘备得了皇帝的假节钺特权,凡是比太守低级的官员,如果作战不利虚与委蛇,都是可以处分的。太守一级不能直接斩杀,但这个李参既然是从贼叛变了的,杀了也无妨。
正好杀一个前任朝廷太守祭钺立威。
军令穿到前方,部队进攻愈发猛烈。
但敌军迫于压力,也愈发疯狂奔逃,一时间竟然有好几千人同时在渭水中的船上、木头上,甚至是游泳。
刘备眼看歼敌全胜没问题,但渡河跑掉的有点多,也有些着急。此战他也希望在皇甫嵩面前露脸、顺带跟董卓暂时搞好关系。
能白捡的军功干嘛不多捡呢,首级送到雒阳,也好在中枢混一波人望。
“我军在北岸只有翼德?其余各部来得及渡到北岸堵截么?”刘备忍不住追问。
鲁肃对后勤和装备调度比较熟,连忙回答:“随军船只多在五丈原大营,今日出战原本没想到要渡河。”
刘备点点头,看样子只有指望河对岸的张飞给力一点,把刚上岸的敌兵半渡而击杀在滩头。
张飞虽然只带了五千幽州汉骑,但只要重骑兵以逸待劳冲杀刚刚爬上岸还没列阵的敌军,有多少杀多少。
刘备的命令通过旗号一阵阵传达,很快传到河对岸的张飞那儿,三四百米宽的渭河两岸,挥舞大旗还是可以看清楚旗语的。
“大哥有令,一个都不许让南岸渡过来的人上岸,全部给我奋力冲杀!”张飞愈加振奋,精力旺盛地挺着蛇矛亲自沿河岸逡巡猎杀,不一会儿就把原本守岸接应的韩遂军杀散,然后开始无本生意地猎杀那些刚刚渡船和游泳游过来的。
尤其是那些游泳或者抱着营地木料泅渡的韩遂军士兵,因为渭水的水流冲击,他们渡河时本来就不是在正对岸上岸的,而是会被冲到下游一些。越是游得慢、在河水中待的时间久,就越是被冲到更下游。
而刘备军在下游,韩遂军在上游,那些游得慢的韩遂军士兵简直就是自投罗网,一上岸就发现面前左右都是张飞的骑兵等着呢,纷纷跪地投降,损失惨重。
不过韩遂也不傻,在这种状况下被张飞抓了两三千俘虏后,韩遂军终于做出了反应。
从西边韩遂军主阵大营一侧,分出了足足数万人马,滚滚而来,直奔张飞,试图占据更多的北岸纵深,以接应南岸友军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