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刚才祢衡质疑李素“闭门不见客、不纳谏”那事儿,因为石韬的打断,张松还没辩解呢,怎么能不把事情说清楚给李素留下嫌疑?
所以,张松清了清嗓子,声音嘹亮控场:“诸位请别走,今日趁着这个机会,有些话正好说清楚。你们并非祢衡同流,何必回避。”
张松这话一说,原本准备散去的人群当中,一些有头有脸地倒不好再走了,只能尴尬地暂时停下,多听几句。
张松条理清晰地澄清道:“诸位,刚才祢衡指责司空这些天闭门谢客、拒不纳谏。这一点我身为司空府从事必须澄清。
李司空之所以如此,一来是为了科场公允,考前绝不给考生私下求见表现扬名之机,不让豪门世族子弟仗势暗通款曲。
其次,也是因为长安那边的北场已经考完,结果也出来了,有些中举士子居然趁着朝廷还未明确授职上任的闲暇,千里迢迢赶来襄阳谢恩。
李司空认为,科举乃是为国抡才,不可恩谢私门。当年察举旧法积弊,多因被举之人与恩主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做官之后还要酬谢恩主,这才有‘四世三公之弊’。
当今天下大乱,远有董卓为害,肇始于袁隗、袁绍劝何进招董卓进京,董卓便是袁隗故吏。后有如今袁绍亲自挟持伪帝祸乱天下,而袁绍最初之建基,便是因为故冀州牧韩馥也是袁氏故吏,让冀州于袁绍。
察举旧法,乃至如今伪朝所行所谓九品官人之法,皆不能杜绝结党营私、以朝廷权柄谋私党。如今圣君贤相在朝,一改数百年结党之积弊,李司空自然要以身作则,考前考后都不与中举之人结交。
昨日、今日两天之内,陆续有数名从长安赶来的新晋官员想到司空府谢恩,都被闭门赶走了,李司空连名帖都没留下,也没问他们名字,可谓是大公无私!诸位对此事还有疑问么?”
围观群众一听李素居然是因为这么高尚的节操,才选择这段时间闭门不见客,而非“拒不纳谏”,瞬间就觉得李素的形象愈发高大起来了。
荆州士人和来荆州的流亡北士,原本因为被刘备统治时间还不久,而且这地方与世无争,所以对李素的印象比较模糊,之前对李素的认知多停留在学术层面,不够有血有肉。
现在这么一来,大家好歹知道李素的私德也非常高尚,不再是那种假大空的形象。
当然,也有人多人是暂时不敢相信这一套的,毕竟张松是李素府上的从事,他说话天然就没有公允的立场,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护主。
不过,就在张松说完、公信力还存疑的时候,忽然现场又发生了一些变故。
忽然有两个戴着方巾包裹的简易竹冠、穿着候补官员袍服的年轻人越众而出,现身说法:
“张从事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俩就是今科北场明算科的举子,八天前考的,四天前成绩就出来了,得知自己中举。我们都是贫寒子弟,若非李司空之法,给我们苦读算学的寒门子弟一条出路,不知得再等多少年才有机会做官。
我等就想趁着朝廷还未授官的休沐期,来襄阳谢恩。快马日行三百里,三天赶到襄阳,昨天还被闭门谢客了。原来李司空拒绝见我们,竟有如此高尚的考虑,我们实在是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