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阴修板着脸,嘴角下撇。
眼睛却还是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金光闪闪的地方,才摇着头转过去。
方才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语气,又变得严肃正经,背着手走了半步,将脸耷拉下来。
“荀文伯,为贾人便会像你这样,为世俗所累,被钱财迷惑心智。”
阴修声音洪亮,中气平和。
“士族本不喜商贾,你若是要走西邸,可就真的让人唾弃,且被人猜忌试图亲和那些阉宦了。”
“我一把年纪了,帮不了你这个忙,我这一生举荐之人,都是清白廉洁、才干绝佳之人,你走这条道走不通的。”
“我阴修一生不慕荣华、不贪财欲、不望众名,只愿留清白于身,文伯想以金让我去西园,呵!”
阴修冷笑了一声,傲然道:“那你可就太小看你曾经的师老师了,区区数百金谢礼,便可令我动心?”
引荐之礼,差不多是这些,阴修知道以荀潇的名声,可能会给更多,但他当真不动心。
荀潇愣了愣,而后马上就明白老师好像是会错意了。
于是快走两步到阴修面前,抓住他的手笑了起来,“老师,这不是我要去走西邸,我可不配。我是将这些赠予老师,让您送去西邸,不求买官鬻爵,乃求充国库以镇灾情。”
“哦,这个钱是给我的?!”
阴修的肩膀僵了片刻,而后蹭一下转过脸来,两手下意识的把荀潇攥得实紧,后背登时一股热气遍及全身。
“哦,哦,你的意思是,这些钱给我……让我去赠予西邸国库,上奏明言赈济灾民?”
“不错。”荀潇淡然点头。
“哎哟……”
阴修背手思索了很久。
在算这些年举荐上去的名士。
荀彧、荀攸、钟繇、郭图。
这些可都是颍川士族之中的佼佼者,家风清正,门生遍地。
可除了声名,什么都没回馈给他。
当然,举主之恩可铭记数十年,都是无形的恩情,迟早也会回馈过来。
但这迟早,谁知道是啥时候。
荀潇却不是,我只是早年评价过他有早慧,少能成诗、可做文章。
但举荐之恩我都还没给。
“这,这里有多少啊?”
阴修回头又去看院子里摆放的几十个大箱子,箱箱堆满金饼、金块。
太多了,太多了。
当然,这么多钱本身他也不动心,因为刚才以为荀潇要送去西邸,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是送给我的!
我的爱徒,赠予我的。
“比五千万钱,”荀潇微笑凑近,接着道:“钱不多,比不了那位太尉拿出的三万万,但向天子略表心意,却是足够了。”
“文伯,可真是……忠君体国、心系我大汉子民,你有这份心,便足以入仕了。”
当年那太尉……比不了比不了,那三万万钱的确是震撼文武,也才堪堪当了一年,就被罢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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