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云光寺之中,宏重的钟鼓之声,伴随着僧人们早课的朗朗诵经之声,回荡四周。
大雄宝殿之上,正闭目诵经的定空和尚,在听到了手下弟子的禀报之后,猛地睁开了眼睛,皱眉道:
“那姓雍的公子,不走了?”
“是,今早有雍家家丁来说,他家公子进来旅途辛苦,便还想再在寺中休养几日。”
此言一出,殿中七八名心腹弟子,顿时连连皱眉。
“寺内名声要紧,不能让这富家公子在寺中出事!”
“将昨晚在寺外的布置,都撤了吧。这遭遇‘妖魔’的戏码,暂时是唱不了!”
“不急,他总要离开的!”
为首的定空和尚,此时却是转动佛珠,眼睛一动,平静地道:
“无妨,这位雍家公子不简单,心中怕是还对我存了几分戒备。”
“正好今晚,先引他入画中界,受地狱无穷苦,让他心惊胆战之后,第二日再亲自为他开解,然后引他入画中天界,享无尽乐,让他彻底信服我的手段!”
只从这段对话之中,便可知昨晚雍博荣梦中所遇的楼氏女,所言不虚!
这云光寺的和尚,果真玩着自导自演,又得名声又得钱财的无本生意。一个个轻车熟路的,甚至还不止一个套路。
听到定空和尚所言,众弟子顿时大喜,齐齐合十一礼,低头道:
“师傅英明!”
定空和尚点了点头,然后又话锋一转,问道:
“之前遣散的那些,维护寺内壁画的匠人,现在就去请回来吧!”
有弟子闻言,有些不解地问道:
“师傅,那些匠人花销甚大,一天光给他们的工钱就要近上百两。既然此前都遣散了,为何还要请回来?”
“就算要维护,只维护画中界所在的那副炽盛光九曜图,不就好了吗……”
寺内壁画精巧,能够动手维护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匠人。而且数量又多,日日维护,花销着实太大了些。
可当听到弟子这不解的话时,定空和尚当即神色严肃,郑重地道:
“我云光寺不是普通寺庙,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壁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们出现损毁!否则,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
定空和尚如此严肃的态度,让众弟子很是不解,却又不敢多问,只能低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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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云光寺后院之中。
雍博荣正在用早饭,一旁的贝永康正沉声回禀道:
“今早便以采购名义,派出了五人打探消息。”
“各方消息汇总,这三年来,这汴州附近,多有权贵富商,遭遇妖邪。遇事之人,或是神志不清,或是昏死不醒。”
“全靠定空和尚出手救治,斩杀妖邪,三年时间之内,才仅有寥寥数人身死。”
“也正是因为如此,短短三年之内,定空和尚声名鹊起,一举让已经破落的云光寺,重新名震汴州。”
雍博荣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今日说要多借宿两日,和尚们什么反应?”
“面有诧异,眼中闪过急色,还隐隐有些不情愿。”贝永康回道。
察言观色,对贝永康来说,那就是必备技能。
“少爷,如此看来,昨夜您所遇之事,未必是假!”
雍博荣放下手中碗筷,擦了擦嘴,道:
“且看这几天,和尚们是否有异动就知道了!”
这种是非真伪,谁善谁恶,一面之言从来不足为信。只要看其所作所为,便能一清二楚!
一旁的王不二闻言,顿时嘴角露出狞笑,手按鬼头刀,道:
“若是这些和尚不老实,不二便送他们去见所谓的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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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王不二便宛若门神一般,立于雍博荣的房门之前。
其周身气血汹涌,凶厉煞气萦绕于身。腰间那收归鞘中的鬼头大刀,那深重戾气引而不发,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心惊肉跳。
此时一般的小妖小鬼,只怕刚靠近院子,便要被王不二身上的煞气、戾气,给压得动弹不得了。
也正是如此,王不二才自信,不会有人能够在他眼皮底子下加害自家少爷。
但显然,他是低估了世间术法的诡异。
此时院落之中的那副炽盛光九曜图壁画,突然就如同水面一般波动数下。
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极为隐晦地散溢出来,并且在人为的操控之下,直接钻入了房间之内的雍博荣身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