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的步子在内地受了阻,在长江大学受了阻。
每每想起这些,吴潇潇就不能不唏嘘,不能不哀叹,长大这两年,是她人生最为灰暗最为低沉的两年,她真怕生命自此进入黑暗,永无尽头……
黎江北并不知道,这两年,为长大,吴潇潇拜了多少码头,赔了多少笑脸,甚至……这绝不是她的本意,一开始,吴潇潇是想通过法律手段解决,她聘请了一个庞大的律师团,将父亲这些年在金江的遭遇整理成厚厚几沓资料,打算义正辞严地诉诸法庭。很快她便被告知,如果这样,长大就别想生存下去,更不要指望有所发展。她不信,坚持一试,哪知法律文书刚递交上去,各种力量便浩浩荡荡涌向她。说情、调和、告诫,慢慢发展为恐吓、胁迫,甚至是变相的报复。有次她跟**来的某律师在茶楼喝晚茶,结果包厢的门被撞开,几位警察以扫黄为名将他们带到派出所,折腾了一天一夜。这还不算,一次她开车去商学院交涉,回来的路上,车子突然失灵,刹车不起作用,险些就一头栽进江里!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吴潇潇开始品味这句话。两个月后她解散了律师团。
就在她被这些事扰得心力交瘁时,有人找上门来,暗示她,如果能顺应某种潜规则,长江大学一系列问题都可友好解决。就是让她忘掉过去,从头做起。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吴潇潇跟教育厅厅长李希民接触过几次后,终于承认,**经验无法帮她处理掉眼前这一大团事。并不是李希民威胁了她,李希民话说得倒很中肯:“我们不阻拦你依据法律,但是你想想,一旦诉诸法律,你将会被没完没了的调查取证包围,这案子有可能拖上三年,五年,这期间,你什么也别想做,法律能等得起,你等不起。你自己想想吧,我说的可能并不完全对。”
后来她明白,人家说得对。那些老教授也这么劝她,息事宁人吧,就算你把官司打赢,又能如何,怕是到那时,长大这块牌子早就不在了。
有一天,省委组织部葛副部长意外接见了她,作陪的,竟是国家教育部一位官员。那场谈话彻底改变了她的态度,吴潇潇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这力量无所不在,甚至无所不摧……她决计放弃追讨父亲那些投资,钱损失就损失了,可以再赚,她只想得到长大的合法地位,还有那块她拿全部家当购得的土地。可惜的是,她在购地过程中忽略了一个重要环节,其实不是忽略,是有人蓄意做了圈套,让她往里钻。那块地必须经过挂牌交易,她的律师没提醒她,相关工作人员也都说那块地是合法的,手续齐全,所有的环节都已提前打通,用不着担心。结果,关键时刻,那些打通的环节全都出了问题,她的购地合同被土地部门扣押,此事进入调查程序。
所谓的调查便是拖,便是迫她就范。有人害怕她赖在内地不走,有人更害怕她事后反咬一口,大家都希望她尽快离开金江,离开江北,回到**去。长大的事永远中止在她父亲这儿!
她不甘心,暗暗寄希望于周正群,谁知还没把情况反映给周正群,周正群就已……
现在,黎江北一心要介入此事,要从她嘴里得到实情,她能说吗?
她的耳边再次响起一个声音:“黎江北是个危险人物,你如果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最好离他远点!”
说这话的是葛副部长的秘书,但这话绝不是秘书说的,她相信,秘书不过是个传话筒,后面站着的,那才是更难应付的力量!
这一天的吴潇潇本来有机会把心里的疑惑和矛盾说出来,但很可惜,她放弃了这个机会,也拒绝了黎江北走近她的可能。这便让她再次走上了弯路。
吴潇潇后来出现的一系列矛盾,还有匪夷所思的行动,只怕都跟这次错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