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盯着仅穿着一件单薄衬衣的君亦卿,又看了看这里仅有的两扇窗户,外面寒冬,他已经不眠不休三日,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难以消受啊。
想及此,不由躬身沉沉劝道:“将军,若是窗户打开太冷,您……”
话音未落,君亦卿便抬起了那张肃杀的俊容,凌冽到让人窒息的眸子朝他聚拢过来。
他素来说一不二,苏墨是知道的,想撼动能撼动他的人,唯有沈暮念。
苏墨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服,挣扎之后,将手上的烟和打火机递给他。
君亦卿并未言语接过,苏墨退下。
他拉开门走出去,又掩上了门,但未关紧。
他能清楚的看到君亦卿身子稍稍后靠,倚在了那冰凉的墙壁上。
几天没有休息,他的气色亦不如从前,更为肃杀了些,那双疲倦而悲怆的眸子轻轻垂着。
他就这么低着头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全身都被烟雾缭绕起来,让苏墨看不真切。
苏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又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抽到第四根的时候,手指剧烈的颤动,俊容轻轻扬起来,轻轻闭上了眼,暗哑的嗓音轻微的渗出来。
“宝贝,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
苏墨紧紧的盯着君亦卿,旋即,浑身一震,猛地转过了身子。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震得整个人都有点发懵,一种毁天灭地的悲伤袭来,苏墨紧紧握着的拳头骨节分明。
他看到了,看到了君亦卿的眼泪。
他跟着君亦卿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他的眼泪,就从那张绝世俊容,那双浩瀚深眸中渗出来。
君亦卿哭了。
苏墨身子僵硬的站着,等他察觉时,突然觉得脸上一片凉。
他的英雄君亦卿哭了,在所有人都不会注意的角落里,在忍了这么久,一个人,在那个阴暗的楼道里。
哭得,让人心碎。
半个小时后,重症监护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戚竹像是被一把刀砍中一般,从墙上猛地站起来,哑声问道:“医生,念念她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抿了抿唇,轻声道:“沈小姐经历的事可能非我们所能猜测出来,但她的情绪不易波动,她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还有可能因为过大的情绪波动起伏再次陷入昏迷,希望你能劝劝将军,让他尽量不要在这几天刺激她,也不要跟她谈论一些勾起她伤心事的事情,不要让她长时间的思考,凡事都要三思而行。”
戚竹认真的听着,她连以前特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过,在医生话落后,狠狠的点点头:“好的,谢谢您了。”
医生对戚竹启唇礼貌一笑,扬长而去。
戚竹在原地愣了几秒,急忙去找君亦卿。
一个小时后。
君家大门口,君年桓的车已经开到了门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他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才拉开车门下车。
天气很冷,却冷不过他的心。
正厅里,顾萱翎正在裹着毯子小憩,在君年桓进门的瞬间,她听到动静,猛地从梦中惊醒。
见他回来,顾萱翎伸手扯掉身上的毯子,坐起来,看着他笑了:“年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念念怀了个大胖小子,都是你,扰了我的梦,你赔我大胖小子。”
君年桓看着顾萱翎佯装动怒的眸子,猛地朝前跨了几步,俯身把她抱住了。
他将她抱的紧紧的,顾萱翎伸手打他:“这么大年纪了,这是干什么,没看这么多人。”
君年桓抱着她,平复着自己内心,他要控制住自己,决不能将此事告诉她。
她绝对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