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她学着中郎将的语气笑,“飞出去了?”
赵郎将咳嗽几声拂开护卫,恼恨不已:“宁朝阳!”
又是她!
天色大明,宁朝阳逆光站着,眉目如霜,眼含讥诮。
她往前慢迈两步,幽暗的影子跟着一点一点爬上这人的脸。
“怎么了?”和善地发问。
赵郎将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侧头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个护卫呢,当即就捂着胸口站了起来:“你我同为四品,你竟当街动手打人,未免欺人太甚!”
说得也是。
宁朝阳点头:“那要不你打回来?”
“……”
挑衅到这个份上,他再忍得下去就是王八!
赵郎将气涌天灵,大喝一声就冲了上去。
宁朝阳站在原地没动,待人近身才侧头,躲开了他带风的长鞭,而后返身,腿下横扫,将人重新放倒在地。
“就这点功夫。”她又学他的语气,“当什么中郎将啊。”
赵郎将脸上涨红,抬手还想打,宁朝阳劈手擒住他双腕,就着长鞭紧捆几圈,一扯就缚去他背后。
“还愣着干什么!”他又气又痛,立马咆哮,“给我上!”
身后发愣的二十多个护卫这才回神,纷纷拔刀出鞘。
宁朝阳踩着绳结缓缓直起身,露出后方一片黑沉沉的铠甲。
锵嚓锵嚓。
五十余的城防精卫列阵而来,其疾如风,动如雷霆,眨眼就到了永定坊前。
“大人。”为首的在她身侧拱手。
宁朝阳点头。
再看对面的护卫,出鞘的刀登时都收了回去。
“你!”赵郎将犹不服气,“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不信这皇城门前、天子脚下,竟没有半点公道可言!”
“公道?”
宁朝阳敛袍半蹲下来,似笑非笑地点头,“好,现在我们来讲公道。”
“张永安在禁内侍奉多年,不思忠君之事,却拉帮结派,妄图遮蔽圣人耳目,该当何罪?”
“他擅往御赐之物中下毒,谋害朝臣,又该当何罪?”
赵郎将皱眉:“少跟我说这些,他是皇亲,岂该被你关在死牢里用刑?”
“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他算什么东西?”
气愤不平,赵郎将怒道:“他肯赔命来杀你这恶臣,在我看来倒是忠孝仁义俱全,倒是你,领仁君之俸,却堕做他人鹰爪,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你才该被关进死牢!”
失了耐心,宁朝阳冷脸起身,朝后头的城防精卫微微颔首。
精卫会意,黑沉沉的铠甲顿时越过她涌了上去。
“放开我,我是圣上亲封的中郎将,你们岂敢拖拽!”
“放开——”
挣扎和叫嚣声由近渐远,慢慢地就都听不见了。
永定坊前重新恢复了平静。
宁朝阳拂袖,正打算走,却突然听得一个声音道:“宁大人这般行事,未免太过霸道。”
眉心微皱,她停下了脚步。
沈晏明穿着常服站在人群之中,温文儒雅,满眼叹息。
他道:“昔扁鹊见蔡桓公,四劝不得纳也全身而退,如今中郎将不过才开一次口,大人竟就将人拖拽了去。此事真告去御前,大人恐怕也不占理。”
御街上起了风,拂起她朱红的官袍。
袍角翻飞,和着街边店前的旗招一起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