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说秦桧出的主意没有可行性,恰恰相反,这位金国四太子之前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白面书生可以将局势看的那么透彻,轻易便如庖丁解牛一般,指出一条如此简单直接却又极有实行可能的路来,真真是四两拨千斤的感觉……而这么一条康庄之路如此清晰的摆在眼前,这位四太子反而有些畏缩了。
不是说他不敢,说到底,四太子也算是踩着开国之功的最末阶梯上来的,尸山血海里翻滚过的,如何会惧怕这个……他的一时犹豫,只是担心这么处置,会不会给国家带来进一步动荡,然后反而给南方那面龙纛的主人留下缝隙罢了。
没错!
尧山险死还生过河来的四太子已经不是之前那般骄傲自大的四太子了,他的骄傲、蛮横、自大,早被尧山大战当晚的大雨,还有后来渡河时的滔滔浊浪给清洗的干干净净!
非只如此,那一战血流成河,无论是完颜娄室的神武冲锋,还是那面龙纛的泰山压顶,又或者是韩常的临河哂笑,都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已经对赵宋的复兴没有任何怀疑,也对金**事力量的堕落再无怀疑。而且,当日在河中,他抱着那只白色木蛟龙浮沉不定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发誓,若能得生,一定要戒骄戒躁,一定要担负起家国重任……无论如何,他都绝不允许自己亲眼见到那面龙纛压到燕京这一幕。
两日内,兀术心中矛盾不堪,面上却丝毫不显,搞得秦桧也只能强压不安,装作无事发生……一直到第三日上午,二人再度来到都元帅府‘上朝’。
“今日大约就是这几个事情……”
粘罕独踞高位,灌了一气温茶,然后拍了拍手。“除了这些,还有几件要主动做的事情,当先一个,我觉得高丽那边得派个使节过去,索要贡品,这一次得加倍。为啥呢?因为斡里衍(娄室)战死以后,高丽那边立即就往汴京派了使臣,可见对咱们心里根本上是不服的,但越是不服,咱们越该严苛一些才对。”
兀术也好,其余人也罢,都在旁颔首不及。
不得不说,粘罕的处置还是很对路的……高丽那破地方,昔日女真人在辽东的时候,真就当成一个劲敌,也真就把高丽王朝当成一个富庶所在,但后来吞了辽、覆了宋,把河北这种膏腴之地拿到手,再看高丽那破地方就觉得连动兵都懒得动了。
而既然没心思灭了对方,尽量用外交手段威吓住便显得极为必要了。
粘罕并不去看别人,只看到兀术点头,便不再顾忌,也直接点头,然后继续在座中言道:“那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件事情,耶律马五传信来,说耶律余睹这些日子有些举止怪异……你们怎么看?”
兀术等人面面相觑,这破事能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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