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收到军令后,当日晚间,最先动起来的赫然是马陵渡的御营水军。
马陵渡位于大名城和元城上游不过十余里的河道口处,此地正是黄河东道和北道的分叉口,此时诸多御营水军船只忽然趁着夜色奉命开始行动,却多是糊里糊涂的……没办法,他们中绝大部分统制官、统领官都是今日才临时接到命令,以至于很多人根据路线揣测,还以为是要去东面继续遮护御营右军撤退呢。
但是,总有例外。
马陵渡这里有三个人早早知道全盘计划,一个是亲自过来坐镇的张荣,一个是张荣在梁山泊时便替他整理文书(念信、写信)、负责外交(当酒席行令)的尤学究……当然,如今是赐进士出身的参议官了……最后一个,自然是早有准备,然后今日得到军令后便整备部队、独自领军向西北的统制官萧恩了。
“老萧有啥话说吗?”
听着外头响动,渡口后方寨中,在某处房舍内相侯已久的张荣直接问出了声……这么多年了,他是真的连尤学究脚步声都能认出来。
“哪有话?”尤学究进来,对着披着棉袄坐在炕上的张荣拢手而言。“要是有话就不是他了!”
张荣无言以对,只是一声叹气。
“再说了,原本就不该有话的。”尤学究见状,只能继续拢手劝道。“邸报上的忠义为国的道理,听着也不是假的,就算是不说这个大道理,前年官家巡河走过去了,你不也借着清理食菜魔整饬了队伍,当日说的如何清楚……什么今日不同以往,回家便是当良民富家翁,要遵纪守法,便能太平日子,留下来便是当兵吃粮,当兵吃粮就要听军令,守军法,就要脑袋别裤腰带上……”
“道理都懂,可总觉的有点对不住他……”张荣忍不住打断对方,明显还是有些艰难。
“那就不说这些道理,光说一个义气,老萧是不讲义气的?”尤学究直接拢手坐到了对方身边。“自己拧着法不去,让你为难……到时候让你上对不起官家,中对不起岳元帅,下对不起那些子大冬天逃难的河北老百姓,不忠不义不仁不法全乎了,替天行道的大旗也收走了,他就高兴了?首领,你今日咋回事?不就是卖命吗?!咱们自打道君皇帝时上了梁山,谁在乎个命啊?今日这般没了命,是官家不让牌位进岳台,还是你不给养家小?咋就这般看扁了兄弟们呢?当年俺们啥都没主意的时候,不是你的话最多吗?今日局势这般简单,你咋糊涂了起来?真就太平日子过惯了?!”
话到最后,尤学究的音调俨然已经有些高亢了。
“你个连贡生都考不上的措大又懂啥了?”张荣也有些不耐了。“一个时候有一个时候的难处,一个时候有一个时候的想法……真要俺说,真就是太平日子过惯了……放十年前,金国刚打来的时候,咱们寨里男的女的,大的小的,能划桨上船全都要拼命,那个时候反倒没这个事端,关键是现在局面大略其实不差,不用人人拼命,这不就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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