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黄河北道东岔旁。
一匹披了一层皮甲、挂了皮制面罩的雄壮战马努力驮着自家主人自北面缺口处脱出,彼处,早已经是人马相挨,甲胄密集,以至于旌旗根本无法展开,而兵器刃口的闪光更是在中午阳光的映射下几乎连成一片。
宋军的重甲长斧兵和金军的重甲骑兵蜂拥在第一线,不计伤亡的相互砍杀。而稍微向外延展一点点,双方的重箭、劲弩,虽然误伤率惊人,却依然是片刻不敢停歇。
这个只有两里多宽的缺口,委实成为了血肉磨坊一般的存在,就看谁先撑不住了。
只能说,这匹战马和他的主人能脱离战团,尤其是作为金军一方的重甲骑士,目标本就是突破这个缺口,此时委实算是一种幸运。
不过,这匹战马脱出战团后不久,很快便在黄河畔降下了速度,并不住的打着唿哨,然后依照本能收缩后腿。原来,雄壮战马的右后腿那里,不知何时何地被谁划开了一个口子,外皮也在奔跑中被撕扯了一下,正耷拉在腿上,以至于鲜红的血液不停的沿着这片裸露伤口绽出,并顺着破皮抵达在地上。
甚至,当它离开温度偏高的战场核心,抵达河畔后,伤口周围还在冬日间的寒气里带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马上的女真骑士回头相顾,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之前在战团核心厮杀带来的肾上腺素依然在起着作用,他几乎是片刻犹豫都没有,便直接挥起手中折断的长枪枪杆,狠狠一击拍在马屁股上,同时脚下马刺发力。马匹吃痛,原地打了一个旋后继续驰起,按照主人的示意直奔几十步外的一群民夫而去,骑士也立即将枪杆扔下,并从腰上取下一柄拳头粗的骑兵锤来,然后高高举起。
这些民夫正在几名军士的命令与仓促下挖着一条新的壕沟……没办法,前线战事激烈,伤亡不断,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伤员和尸体被抬到后面,民夫们明显对前线畏惧起来,再加上一夜的疲惫,很多人都拒绝再工作,以至于宋军不得不使用上了类似督战队的东西来逼迫这些民夫来到缺口后方继续构筑二道防线,以求进一步阻碍金军骑兵的意思。
至于前线那里,督战队更是早就用上了。
但不管如何了,此时这些民夫忽然见到有女真重甲骑兵穿越战线,全身铁塔一般骑在雄壮战马上,然后挥舞锤子过来,登时惊吓逃窜。
而少数几名军士却也只能匆匆拎起武器,试图上前阻拦。
一支箭矢率先射出,钉在了战马的颈部皮甲上。
这一箭,其实并未对战马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是箭头刺入皮甲,又是脖颈那里,却起到了莫名奇效……战马的冲势直接一减不说,更是不停的扭转长脖,就地打转,以躲避脖颈上的刺痛,而这个空当中,两名手持长枪的宋军早已经趁机冲到跟前,试图一左一右以长枪将这名明显失了长兵的女真骑士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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