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尘看了看她,说:“那行,我先进去了,不舒服的话别逞能,记得找我或者是习进南。”
聂染青笑了一下:“楚尘,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能游戏花丛片叶不沾身了。瞧你这话说得,还真是够男子汉啊。”
楚尘乜她一眼:“我很难把你这话理解为夸奖我。”
聂染青闭上眼:“那就不是吧。”
楚尘进去后,聂染青轻轻倚着假山,而后慢慢低下去。她就像是吞下了半生不熟的米粒,翻来覆去就是难以下咽。盛夏的夜晚,大地余热仍旧烤得台阶微微发烫,柱子也并不清凉。聂染青手里的食物被楚尘以防止她不慎丢掉为由端走,聂染青紧紧抓着裙子下摆,原本平整的衣裙被她揉出好几道皱褶。
其实她早该有这个心理准备,陆沛不是圣人,没什么义务一直守她到老。聂染青只是觉得鼻子发酸,这个事实来得太快,她还没完全接受。
她在原来的时候,只要遇到不高兴的事就会找陆沛撒气。一周总有那么一次,陆沛会在电话里陪着她聊到很晚。后来她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只要一看到钟表过了12点,就会道晚安。她在电话这边,用最和缓的语气,对自己心中的王子说:“晚安。”
而陆沛总是会比她语气还和缓十倍,温柔如同窗外月光洒满她的心:“晚安。”
那时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她住在父母和陆沛筑成的碉堡里,连不高兴都是那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时幸福触手可及,她不需争取,一切都摆在了面前。那时她比现在不知任性多少倍,因为她自持陆沛不会离开,幸福会永远延续。
聂染兮粉碎了她以为永远屹立不倒的支柱,于是所有的美好都成了故事,事实敲打着心房,每一下都让人呼吸难当。
聂染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慌乱擦去眼泪,正想去趟洗手间整理一下,去听到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怎么了?”
聂染青叹气,为什么她这三年时间里,每次哭泣都能被习进南看到。她假装从包里找纸巾,却先被习进南伸过来的手擦去了脸上残存的几滴泪。
聂染青有点尴尬地别过脸:“你怎么出来了。”
“楚尘把你的盘子给我,说你还没吃饱。”他轻轻皱着眉头,跟着蹲下来,“觉得累了?妆都快花了。”
聂染青看着他清朗的眉目,三年来这种模样她看了不知多少次,习进南很少有疲惫的时候,在他的面前,聂染青常常有种仰望的感觉,好像她所有的烦恼在他面前都算不上烦恼。她拽着他的前襟,眼睛雾蒙蒙的,习进南英俊的脸庞在她看来也是模糊一片,聂染青的声音有点发颤:“习进南,我要回去。”
他伸手环住她,很紧,聂染青伏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温暖,他不说话就能给人很安定的力量,聂染青紧紧咬着唇,生怕自己会没出息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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