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听到外面时隔二十多天再次鼓角齐鸣,也是第一时间登上东墙城楼督战,观望敌情。
仗着自己有望远镜,魏延隔着几百步就能细细看清曹军攻城武器的外观变化细节,略一琢磨,也就知道这些葛公车肯定是做过了适用性改良。
魏延心中不由暗忖:“二十天前,夏侯渊就是因为葛公车不能上坡、拿下第一道东墙后无法攻击到第二道内墙,被困在中间的‘瓮城’地带而败北。
这次他的改良,肯定是重点针对这方面的。不过问题不大,葛公车本就是二位诸葛先生所造,他们留下的克制之法还不够我用么而且这钓鱼城两道墙体,被我加固了二十日,远非当初进攻时可比了。
倒是曹军来得突然,莫非其他方向也有阴谋而且今天都快正午了,曹军如果想强攻,怎么会这么晚才出战现在开打,打一个下午天就黑了,肯定是如孔明先生信中所言,想要摸黑另有阴谋!”
魏延按照诸葛亮给他的信里的注意事项,一点点排查,很快发现了不少疑点,也几乎就要判断出、夏侯渊今天就是佯攻打掩护、实则另有图谋。
没办法,因为夏侯渊还真就是这么想的——他没指望这些更弱但兼容性更好的葛公车能破城,他本来就是打消耗拖时间的。
为了掩护一会儿从江边崖底爬上去偷袭的部队,他必须确保正面战场的战斗持续到天黑。只有一直保持压力,魏延才会把预备队都调上来,导致后方空虚。
但如果一大早就来佯攻、佯攻一整天直到天黑,那得额外多死多少人所以既然是佯攻,午后再开始,就能少死伤一半人。
很快,曹军的正面攻势就又拉开了。
又是矢如雨注、又是投石机互砸压制、又是葛公车临城后滚木礌石灰瓶金汁齐泼……这些日常细节无须赘述,总而言之跟二十天前那场激战没多大差异。
曹军不断消耗着人命,虽然也偶有杀伤到魏延麾下战士,可双方的伤亡交换比,曹军绝对是血亏的。
新式的葛公车,面对魏延继续加固的两道城防,也没能表现出更好的实战效果。魏延用诸葛家第一手的反制手段,始终保持着战场的韧性,甚至还能有余力保留预备队随时待命、确保其他方向也都有必要的值守兵力。
最“阴险”的是,魏延明明在其他阵地都有值班哨兵,但他做得很隐蔽,都是按诸葛亮的吩咐,放的“暗哨”,敌人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
随着正面战场越打越激烈,魏延让后方其他阵地的哨兵都把旌旗放倒,一副“前线吃紧、所有人都上前线支援了”的样子。
天色终于熬到了天黑,夏侯渊又付出了几千人的伤亡、正面战场打得惨烈不堪时。
由路招带领的曹军水路偷袭队,终于从上游放下船来,摸黑在钓鱼城北面江滩凹口处悄咪咪登陆,然后稍作整队,开始用新赶造的攀岩工具,沿着山壁往上爬。
山壁临江之处,其实也不算高,就十几丈。爬上七八丈后,再走几段盘山陡坡,就能爬到上面开阔地。
这一手看似很冒险,但还真不能怪贾诩撺掇夏侯渊赌运气——因为兵家名手在面对钓鱼城一筹莫展时,多半会想到这招死马当活马医,搏一把。
历史上一千年后,蒙古军在围攻钓鱼城十几年没打下来后,就让汉奸大将汪德臣用过这招、试图从钓鱼城的码头区悄悄登陆、攀登绕后偷袭。只是汪德臣的偷袭被宋军发现了,汪德臣本人也被击毙在那次偷袭中。
此时此刻,贾诩劝夏侯渊让路招带领这支绕后偷袭部队,战术上其实跟蒙哥命令汪德臣时如出一辙。
只能说钓鱼城的地形摆在那里,实在没有别的选项了,只能是“所见略同”。
此时此刻,路招带着一批曹军中最擅长攀援的精锐爬了一会儿,先头部队总算爬上了七八丈高的垂直悬崖区、踏上了可以步行的沿崖陡坡,正要稍稍整队冲锋崖顶。
突然,山崖上原本被放倒的旌旗又都立了起来,被魏延紧急派到北岸沙洲崖顶督战的副将卓膺,也衣甲鲜明的露脸了,还大手一挥:
“放箭!丢滚木礌石!”
路招闻声,刚惊愕抬头,就被一块崖顶坠落的百斤大石砸中头盔,瞬间连头带盔砸得凹陷到胸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