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去基金会工作,特别是国际型基金会工作,外语通常是基本的要求,硕士博士也比较常见。而对于很多草根机构而言,长期挣扎在生存线上,吃饱上顿没下顿的情况下,只要有两条腿,能喘气的,肯吃苦的就是人才。
“2014年岁末,非公募基金会发展论坛在京城开会,一位业界大佬信誓旦旦说:假如今天这里发生地震,国内公益事业可能会倒退十年!”
“可笑的是差不多同时,一帮草根公益组织也在聚会,他们认为自己才是行业的中流砥柱。以某基金会作为批判靶子,比如前些年做儿童项目,筹款较难,后逢某次大灾,筹款很多,所以此后该基金大幅度削减儿童项目,改以救灾项目为主。”
“在我们草根看来,你这个基金会战略调整的主要考量指标不就是钱?为了钱可以把当年包装得天花乱坠的项目说停就停,然后摇身一变打扮得那么高大上,那么花枝招展,干出的事却和奸商逐利有什么差别?”
“在美国,某些基金会负责人的年薪比总统还高。在国内,基金部门经理的年薪可能以十万作为计数单位。而这可能是一家草根组织全年的运作经费,更不用说团队、工作环境、圈子、人脉……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丁薇摇摇头,无奈道:“算了,这种大道理听听就算,没任何实际用处。”
庄臣站起身,帮对方倒满咖啡,问道:“你们如何筛选救助对象?”
丁薇双手接过,表示感谢,认真道:“通常有几个标准,敢主动提供学生证、老师联系方式、户口本、当地派出所联系方式的孩子,很大几率都是急缺钱救命的。”
“对他们来讲有口饭吃远比个人**更重要,而且作为家徒四壁的孤儿,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被骗的,当然遇到人贩子的情况除外。”
“大凡伶牙俐齿哭诉自己没钱吃饭的孩子,100%是骗子,因为困境儿童长期,其实根本不需要太久,几个月生活窘迫的环境,很快变得严重缺乏自信,言辞木讷,谈吐不清,逻辑混乱。”
“还记得我第一个救助的是十岁的小孔雀,就是图片里的这位小女孩。”丁薇拿出手机,展示照片道:“她的妈妈失踪,爸爸重度残疾什么都做不了。尽管家徒四壁,闺女依然是爸爸的掌上明珠。”
“那份痴情,没有做父亲的人根本无法充分理解。即使身无分文,他仍然认为只有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我闺女。”
“每年冬天家里连一点取暖设备都没有,在北方地区,简直每天都犹如漫长的冬季般难熬。最后逼得没办法,爸爸在网上发帖要把孩子送给别人抚养。”
“连发两次帖子,老天可怜这对父女,没有人愿意收养小孔雀。后来爸爸找到我希望能帮忙解决取暖问题,第二天我就淘宝邮寄美的油汀电暖气,考虑到电暖器是大件,快递周期长,当天又淘宝寄过去保暖内衣和热水袋。”
“这件事中间,让我印象深刻的有两点:小孔雀爸爸一点都不贪心。寄完这些取暖物资,我再问他还缺不缺别的东西。我以为他会说缺这缺那,至少电费是铁定缺的,因为电暖器取暖很费电。”
“但实际上他每次都回答得很干脆:不缺,什么都不缺了。但我还是会隔三差五寄点认为他们可能缺的东西。相比之下,后来找到我的一些孩子,每次问他缺什么,回答都是钱。”
“交过不少学费后,经过调查终于明白根本不是孤儿,顶多就是家里有点困难而已。”
丁薇看着照片上女孩满足的笑容,动情道:“爸爸永远只提女儿,从不提自己需要什么,好像只要女儿吃饱穿暖,就心满意足。哎,他在别人眼里也许只是卑微的重度残疾人,但作为父亲,绝对伟大!”
庄臣突然眼圈一红,有种忍不住落泪的感觉,赶紧咬紧牙,硬撑着,双手死死握紧。
丁薇敏感的发现庄臣的异常,毕竟第一次见面,没有敢多问,只能转换话题道:“您知不知道被支教欠发达地区的孩子们是怎么看支教老师的?支教老师又是怎么看自己的?”
“我第一天满怀希望,充满激情的怀揣着改变孩子们一生的梦想来到山区,结果上岗第一天就直接被问:老师,你什么时候走?”
我说:我不走!
学生们:不对!
我很迷惑问:为什么不对?
学生们:前面每个老师都是几个月就走。
我保证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走了!
学生们沉默半天,低声道:以前也有老师这么说过,但最后都走了……
我们都不敢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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