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有多少人?”挛鞮淳问。
“至少两个万人队。”
“他们的力量非常强,是汉人冠军侯统兵,綦母楼盖,封惕都战死当场。我走时酋涂王被冠军侯生擒,可能……要降汉。”
挛鞮谷脸上仍带着稍许惊悸。
脑海里掠过那个魔王般的黑色影子,四条手臂,杀人靠手撕,太可怕了。
“走,过去看看!”挛鞮淳吩咐。
对方两个万人队,厮杀整夜,他们人数多了一倍还多,且是生力军,自然不会畏惧。
匈奴援军随即前推。
临近中午时,他们靠近了昨晚的战场。
西匈奴迁移的人,正在原路折返,往他们来的方向退回去。
因为人数多,一上午的时间,仍未走干净。
匈奴援军赶过来时,还能远远看见西匈奴人远去的尾巴。
“果然降了汉人!”
挛鞮淳一看西匈奴人马掉头往回走,便知其确实已经降汉,面色阴沉。
他策骑带领大军来到战场,眼前所见,更是让一众匈奴人心里怒火熊熊。
昨晚被杀的匈奴兵,尸体被汉军堆砌起来,整整齐齐。
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被称为京观。
眼前没有封土,但显然就是京观的意思。
尸体累叠,触目惊心。
汉时还没有京观的说法。
卫青带领的边军,对上的是天魂部主力,虽然只有一万五千人。
但卫青打阻击战,带来的人马,也只两万边军。
双方从昨日深夜接战,杀到天色大亮。
战场后方,卫青所在处,汉军鲜艳的旌旗,迎风飘扬。
战场上,敌我两方身上原本明亮的甲胄,都染上了猩红的血色。
刀剑相击,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惨嚎,四野肃杀。
参差的刀枪零散的坠落在一具具尸体旁,有的断臂手中仍紧紧握着长刀。长枪斜插在地,尾端直指天空,寒光冷冽。
连战马的脚步似乎都变得沉重,没有了奔跑的力气。
不论是汉军还是匈奴兵,都满身血污,鲜血从战甲上不停的淌落。
有的部众眼睛里,开始透出恐惧,喉咙发出近乎绝望的低吟。但更多的敌我双方,面孔上仍闪动着仇恨的神色。
卫青同样掌握以逸待劳的兵策神通,部众向来耐久战。
而他为了阻击天魂部,多有准备。
就在双方人困马乏时,远处的狂野中,蹄声突起。
竟然又有一支汉军生力军杀来。
卫青来奔袭之初,就埋伏了一支人马,此时才杀出,是一种心里战,足够摧毁对方的战意。
黑压压的士兵,潮水般涌来,伴随着隔空传来的呐喊。
场上正在厮杀的汉军,看见同伴来援,力量大增,带着决一死战的豪气,挥舞染血的兵刃。
以天魂部追随苣都征战多年养成的坚毅强大,在杀伐几乎到极限的情况下,又看见第二波汉军出现,也是心里堤防松动,濒临崩溃。
统领这支天魂部的是苣都麾下另一副将连铎,四十一岁,坐在马上,腰背挺直。
昨晚初接战的时候,他本打算将这支汉军杀溃,然后继续去完成苣都交代的奔袭命令。
但汉军的韧性和强大的作战能力,出乎意料。
到此时,眼见又有第二批汉军杀出,连铎扫视战场,天魂部倒毙于血泊中的人,并不比汉军少。
连铎终于下令部众吹响号角,宣布撤军。
天魂部众略作整备,在新的汉军扑入战场的同时,快速退走。
他们的这场奔袭无疾而终,半路被卫青扼杀阻截,损失极大。
卫青负手站在后方,略感可惜,没能将对方全员击溃吃掉。
……
西匈奴和匈奴王庭交界的战场上,直到下午,双方的交锋才接近尾声。
汉军采用四进马位,此退彼进。以最常见的滚刀阵,列阵和对方厮杀。
这是队列最简单,相对节省体力,但错非日复一日操训,很难用于实战的军阵。
只要稍不小心,进退间遭到冲击,就会队形繁乱,给对手可乘之机。
但要是用好了,进退间,就像一个刀马阵在往前滚动,一列长枪拒敌,后列刀阵砍杀对手,滚滚向前,和剪刀阵其名,但更适用于当前。
空旷的草原上,一旦坠马,尸体就会被卷入马蹄下,头破额裂,血水渗入泥土,泛出一片黑红之色。
霍去病身上的甲胄,亦是血迹殷殷。
匈奴各部追来的人马比他们多出倍许,但一则不如他麾下这支百战老卒精锐,再则霍去病开挂,给汉军形成的加持,让汉军的战斗力,更是远超匈奴部众。
五万多人的匈奴各部联军,最终狼狈逃窜。
要不是顾忌着匈奴各部汇聚,援兵不断,这支匈奴追兵的损失绝不只此。
当对方主动退去,汉军也因为连续鏖战,到了该收兵的时候。
这次收获之大,皇帝以为霍去病带回去的是个浑邪部,岂不知是整个西匈奴。
该回长安了。
……
长安,傍晚。
“屏娴,你这两日没收到去病的讯息?为何不来给朕汇报?”皇帝找到自家妹子问话。
往昔这位妹妹日均两次来找自己谈及霍去病。
但最近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去病传讯给我,让我先把他的踪迹对陛下保密。”刘清道。
“嗯?连朕也敢隐瞒,大胆!他又立功还是惹祸了?”皇帝心头微动。
刘清眉眼弯弯:“去病就要回来了,陛下自己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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