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和黑狐刚松了口气,便发现侧翼出现一支队伍,正是汉军。
黑狐对这支汉军的惧意,经过数次累积,已达到顶点,一迭声道:“快!快走!”拼命催马!
李尚也是满心震惊。
他本想利用黑狐的队伍,算计霍去病,现在反过来,优势尽失。
汉军从侧翼斜插上来,速度如飞,人人手执战枪,气势彪炳。
整个队伍缭绕着一股薄雾般的气息,就像是在贴地飞行,倏忽间已逼近到黑狐等人两百丈外。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黑狐骇异道。
“那是一种完整的行军之法,不用一刻钟,我们必会被追上。”李尚道。
黑狐对行军之法所知不多,但不耽搁他大受震撼,恨道:“都是你,非要追上来查看,否则我们哪会陷入如此险境?”
李尚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功夫,汉军又逼近了不少。
和他们的狼狈逃窜相反,汉军军容整齐,整个队伍在疾驰中没有半点喧哗,唯独一股肃杀的气势,让人心胆欲裂。
李尚道:“公子交代的命令是斩杀霍去病。你听我号令,稍后主动迎敌,以做牵制。
这支汉军的杀性,你一路跟过来也看见了,只有杀了霍去病,我们才有生路。”
黑狐怒道:“这支汉军能连破匈奴精骑,你让我回去冲阵,我得了失心疯会信你的话。”
李尚亦是怒道:“你们只负责吸引对方注意力,一沾即走,不会有多大损失!
我会催动乱军兵符,藏在你们当中,袭杀霍去病后一起撤离。
你一味奔逃,难道能快过汉军,被追上更是死路一条,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黑狐道:“你有多大把握?”
李尚道:“我的兵符能乱军,影响人的心智,只要冲到霍去病一定距离内,我发动乱军兵符,他身畔的人也可以成为我的帮手,对他突施冷箭,防不胜防。
你说把握有多大?
这支汉军再强,主将霍去病却还没达到天人境,许多兵术无法使用。
你们听我命令,凭借乱军惑敌,对手不等摸清我们的虚实,我已经得手。”
黑狐念头急转,眼下只有一试,才有稍许逃生的机会,遂咬牙道:“好,你说怎么做?”
“伱放心,若无把握,我何必赶到边关来。”
李尚此番出来,蓄意隐藏,穿的是贫民的衣服,隐在黑狐的队伍里,毫不起眼。
当下由黑狐一声令下,身畔部众略微放缓速度,拨转马头,变成和汉军面面相对,并且都取出了武器,短刃,长剑,枪,都有,样式杂乱。
此时双方距离已不过百丈。
黑狐这边虽是被汉军追的心惊肉跳,但自有一股悍勇的匪气,略事调整,便和汉军策骑对冲。
“刚才为何冲阵?”
赵破奴带领汉军,快速逼近。
黑狐正在犹豫还要不要动手反抗,汉军已经策骑如雁翼般展开,从两侧将黑狐的人围在其中。
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全军覆没,黑狐忽道:“我等和淮南王长子素有来往,这人叫李尚,是淮南王长子麾下。
之前让人去匈奴营地通信,伏击霍将军的也是淮南王长子的吩咐。不想将军骁勇,连破强敌。
我等受人所惑,不过贪些财物,请将军饶命。否则我等拼起命来,你们怕是也有不小的折损。”
黑狐这番话已近乎求饶,把锅甩给了刘迁。
霍去病笑了笑,他早就让人盯着刘迁,且做了其他布置。
刘迁的事,皇帝大抵也知道,只是还没做出决定。因为涉及皇亲,乃至其他宗室诸侯的稳定,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
但眼前这伙人一看就是悍匪,哪有留之为祸的道理。
霍去病挥了下手,身畔的汉军速度迅快,取出随身短弩,扣动了弩箭的弓弦。
黑狐再想拼命,已经晚了。
……
“你没告诉霍校尉,陛下说和匈奴战后,再处理淮南的事。
密侦令尊陛下所命,不准备现在就惊动淮南,又怕他们不轨,才让我等过来。按计划,霍校尉应该假作不知这李尚的存在,将人放走才对。”
霍去病杀了黑狐部就率人走了,倒地的李尚身畔,不久之后却是来了两個幽灵般的人,出自密侦麾下。
一个青年,一个中年,都穿着密侦的黑衫。
刘迁派人出长安,自觉隐秘,实际早被人盯上。
如果没有这点本事,茹泊虎屁股下边的密侦令宝座,早该换人了。
霍去病也知道自己掌握的情况,密侦肯定知道,因为他调查许多事,也是让密侦的宋然去做的。
“我刚才以迅简传声,隔空对霍校尉说了,人先不要杀,他不可能听不见。”
中年密侦一脸无奈,指指李尚的尸体:“然后霍校尉就开弓把他射死了。”
年轻的密侦愣道:“你说了,霍校尉为何还把人杀了?”
密侦摊手道:“霍校尉不向来如此吗,对方敢对他出手,肯定就不能留了。这事自有他回去和陛下解释,可没有咱们的责任。”
“怎么没有责任,命令是让咱们挖出黑狐之外,其他和淮南有联系的人,像黑狐这种势力还有多少,你弄清楚了?”
年轻密侦说:“眼下岂不白走了一趟。”
中年密侦:“也不算白走,这不把尸体都留给咱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