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大门,见不到一人,于是回头喊了一句。
“李大人!没有人!”
李坤海接着说:“你走到校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协律郎继续往外走,到了校场——
——他定睛一看,拂晓的阳光恰好洒在人肉浮屠,照出一座尸山,旁侧倚着墙建起人头高塔,他内心癫狂却强作镇静,重新走进门里。
“李大人!”
协律郎早早就望见花园街口之外,府邸大门石狮的月值功曹,这月值功曹的衣物落在一边,脑袋孤零零的放在石狮子上,有两个穿着黑甲的魔鬼守在府院大门,远远的看着他,似乎嘴巴里还叼着奇形怪状的香火(卷烟),似乎是受到魔头的控制,要以这香火作符咒来杀人。
“李大人!”
协律郎已经吓破了胆,但他不好说,他不愿意一个人死——至少要拖下几个枉死鬼搭伴上路,不然这光荣传统文化糟粕怎么继承到阴间去呢?他孤零零的多可怜?
“没有人!没有人!”
李坤海心里欢喜,于是又喊了提举和安抚使到外门去接应传话。
提举和安抚使也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走到外门,看清楚协律郎的脸色,终于明白自己大难临头。
他们也是这么想的,互相使了个眼色,立刻明白对方的心意——
提举嚷嚷着:“——李坤海大人!快出来接见丁甲神将!奉议大夫讲得好!夜里有贼人来劫法场!已经被月值功曹一刀砍死了!”
安抚使接着说:“对呀!对呀!”
雪明和小七看不懂——
——他们原本守在屋外恢复气力,准备天完全亮了再进屋搜房,毕竟子弹都打光了,不知道会审厅堂什么个敌人配置。
夫妻俩一包烟都快抽完了,就看见协律郎和猛鬼附体似的,在门前瞎叫唤。
不一会又叫唤出两个文官,马上要喊出其他官员了。
这人是越喊越多,每个官员出门来,先是浑身一紧,还有原地吓尿的,却对夫妻二人熟视无睹,都往身后当复读机,这两百来米的花园街道里里外外三重大门,愣是站了二十多个大喇叭,左手倒右手的传话递信,一个说完了,下一个才开口——只怕讲得太快,讲得太明白,怕不能拉着同袍伙伴一起死。
江雪明不理解这种夏邦礼仪,于是他问赵剑雄。
“剑雄,这是东南的规矩?你老家一直都这样?”
剑雄没有进过官场,根本就不懂这种神秘莫测的仪式。
反倒是另一边,对祖国原本还抱着一丝一毫的期望,还有点盼头的武修文,心里的火刚刚被无名氏的天兵点燃了,见到此情此景就立刻眼神黯淡——他没有什么愿望了,身体里的魂魄一下子飞走,似乎血也要凉掉。
修文伤到心里,他看着一无所知的剑雄,可怜丢了小命的剑英,可惜神智恍惚遍体鳞伤的香香。
他又想起自己这前半生到底活在怎样的迷幻旋涡中——有多少对“赵家兄弟”,要被多少个“武修文”坑死害死,而活下来的人,还要争着抢着,跪在这四百来尺的长街上,变成一颗颗只会说废话说谎话的人头,如果香巴拉的百姓是肉狗,那他再怎么挣扎,也只能变成吃肉狗的僵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修文几乎当场疯掉,一个劲的擦眼泪,又狂笑不止,只觉得荒谬至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雪明:“他笑什么?”
九五二七的癫狂指数比较高,似乎能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场面,就和她拆快递的时候要摆三台手机一起拍生活VLoG一样,每次撕包装扯彩带都有讲究。
“仪式感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