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棠听到染甲粉时就有些精神恍惚,但见岳父一本正经的交代,便也认认真真的听着。
“宝儿喜欢这些,可能最近心情不大好,都没有买,你多看看她梳妆台缺什么买什么,买最好的,她若是往脚趾头上涂了你也不要在意,宝儿懂得多,你觉得奇怪那是你知道的少……”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收不住了,在盛云俦眼中全天下的男子除了他外都照顾不好他女儿。
陆照棠静静的听着,心里暗暗记下。
盛翊瑾进门来的时候,见爹爹正给绥远普及什么质地的胭脂去哪里买只觉得自己进错了门,或者他刚刚喝多了酒,所以这会儿幻听了?
两人见他进来也没停下,一个说的认真,一个记得认真,每一句嘱咐都是父亲对女儿的不舍,自己的小宝儿,小时候还怯怯不会说话的宝儿真的嫁人了。
直到日头落下,浅瑜和陆照棠才坐上马车回府,离开父母的酸涩是有的,但为了更长久的团聚她必须压下此时的难过。
陆照棠近些时候奉旨领兵,收了婚假便忙了起来,他回来的时候浅瑜已经睡下,两人分了床少打了些照面,浅瑜也没了那点不自在。
这日,陆照棠去上朝后,浅瑜跟着就起身了,例行去静王妃处请安。
静王妃这会还没用饭,净手的档口见浅瑜走进来,擦了擦手笑道:“浅瑜作何来的这么早,晚些时候娘也不会计较”静王妃自打那日听小女儿说了当日的情境就对着这个儿媳稍有不满,她若请安那日与芙儿好好说说,也不会有后面烫伤的事情发生,现在看来她是仗着儿子的喜爱毫无顾忌着呢。
“既然来了,就与娘一起用饭吧。”
浅瑜闻声而坐,静王妃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半晌,随即收回眼眸“娘听说浅瑜喜好看书。”
浅瑜点头“看些解闷罢了。”
静王妃一叹,“不是娘太死板,女儿家看些书也无妨,知书达礼瞧着也好,但看什么书娘却不得不和你说上一说,我们大尧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什么样的好书都有,浅瑜应该多看看我们大尧的书,少看些那竺国的书,他们那里的女人多不守妇道,看多了那边的书难免会受到些影响,再说他们那边崇尚的教义与咱们大尧不同,咱们崇尚佛学,你在咱们大尧看那些异族教义的书有辱佛门,你再看看他们那里的文字鬼画符一般,娘听进宫来朝的竺国传教士说过他们那里盛行咒文,你万一看的是什么咒文怎么办,我可是听说那咒文能召唤什么鬼怪,你见都没见过,往深了想后患无穷。”
静王妃一番话说得恳恳切切,当是为女儿考量的母亲一般,浅瑜微垂首静静的听着,正是看的多了,才觉得静王妃这番话有多可笑,她与她争辩吗?当然不会,浅瑜只觉得瞧人之愚着实有趣,根本没希望点醒这样的人。
她不接一句话,静王妃只当自己一番话震慑了她,心底极为满意,用了饭放下食箸就放人离开了。
浅瑜伴着身侧的丫鬟向这院子里走去,路过那精致的庭院,景清提议:“小姐不去那庭院坐坐吗,听说是姑爷专门给小姐造的,宜景舒适看书极好。”
浅瑜目不斜视的走进院子,这郡王府哪里有极好的地界。
回到房内,浅瑜继续看书,直到晌午的时候,汝阳过来看她。
汝阳身着宝蓝荷绸丝裙,广袖垂下面容带笑的进了内室“皇上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还是新婚燕尔呢,这就把人招进宫中去了?”
浅瑜放下手的书,起身相迎,一同坐在椅榻上“别人不知晓你还不知晓吗。”
汝阳一笑“当真不喜欢?听闻这陆郡王人品极好呢,别的不说就说这洁身自好也算的上咱们大尧出了名的,若不是喜欢你看重你,他这个年纪少则也要有三四个通房妾室。”
浅瑜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不甚在意的开口:“我哥哥也洁身自好没有通房甚至比他大了一岁,也没见是因为看重哪个女子这般啊。”
闻言,汝阳一怔,小心抬头,斟酌开口“当真?”
浅瑜淡笑将手里的茶盏推送到汝阳跟前“我哥哥确实比陆照棠大了一岁,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汝阳懊恼“不是,我是说….”对上浅瑜眼眸,汝阳突然意识到浅瑜的意思,咬唇道:“浅瑜可知我为何一定要离开赵靖。”
汝阳口中的赵靖便是她之前的夫君赵郡王,她的事情浅瑜也只是道听途说,略有耳闻却不甚在意,哪知她如今主动提起。
汝阳苦笑“我原本以为那赵靖如何纳妾都与我无关,因为我对他没有情爱,自小在宫中长大见过了不少勾心斗角,在那郡王府仍旧勾心斗角我只觉得疲惫,即便我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招惹我,只有脱离了才真正放松,念头一起我便克制不住的想要和离,被休弃也好和离也罢,只要能离开。”
她从没有心动过,嫁给赵靖因为厌恶那些莺莺燕燕她甚至不让赵靖踏足她的房门,她乃清白之躯却落得名声尽毁,她原本是不大在意的,现在却在意起来了,或许……是因为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