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噶尔•钦陵抬手压了压,示意噶尔•赞婆不必再进言,而后猛然坐直了身子,一双豹环眼中精光闪烁不已,凝视着东方的天空,缓缓地开口道:“唐贼诸路皆是虚兵,唯安西四镇方是唐贼之目的,然,李显小儿妄造杀戮,欲毁我根本,其罪难恕,当擒之,看那唐皇和是不和!”
“二哥……”
一听噶尔•钦陵此言似有放弃安西四镇之心,噶尔•赞婆可就急了,霍然而起,便要出言进谏一番。
“不必多说,安西四镇虽要紧,土谷浑才是我吐蕃之根本,安西之地失了便失了,但消我根本不失,何时去夺都不难,再者,唐贼也休想轻松取安西,传本相之令,安西之兵尽皆退守于阗﹑疏勒二城,只许坚守,不可与敌战,待开春之后,本相自提大军前去剿灭唐贼各部,另,查胡所部即刻驰援鄯州一线,务必挡住其兵锋一月;旺日赞所部即刻驰援鄯善,联合于阗各部,缠住李谨行,吐浑次所部直取八宝川,限十日内击破该处唐贼,堵住李显小儿之归路;赞婆,尔甩精兵两万从西向东打,赫茨赞,本相令尔率精兵一万五从东向西赶,务必将李显小儿逼至青海子,某自率中军为接应,务求生擒李显小贼!”噶尔•钦陵压根儿就不去听其弟的进谏,一扬手,接连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是,末将等遵命!”
噶尔•钦陵在吐蕃军中威信极高,他既已下了令,诸将就算再有不解,也无人敢当场抗命,只能是各自高声应诺不迭……
咸亨元年十月十二日,进入吐谷浑腹地已是第七天了,战事依旧顺畅无比,在唐军强大的机动力面前,无论吐蕃各部落如何躲避,都逃不开唐军的袭杀,仅仅七天下来,整个吐谷浑东部彻底成了李显所部的猎场,大大小小二十余部落被洗劫一空,死伤无算,战果可谓累累,然则李显不但没因此而兴奋不已,心中的忧虑却一天比一天来得浓,只因时到今日,吐蕃各路大军居然尚未有丝毫的异动,一派彻底放弃了吐谷浑东部之架势,而这显然不太正常!
没错,李显是有着以自身充当诱饵的觉悟,可却没打算让吐蕃人一口吞了,李显要的只是捞取政治资本,而不是为了胜利去自我献身,真要是玩过火了,那后果可不是李显所能承受得起的,故此,这一日李显没再似往常一般纵兵四下劫掠,而是收拢了手下的诸军,驻扎在祁连山的一座支脉的山谷里,而后向四面八方派出不少的侦骑,以探明吐蕃军的动向,可这会儿天都将午时了,却无一人回来报信,这令李显心中警惕之意大起,正琢磨着是否该就此回师允吾城之际,却见山谷外一骑哨探正疯狂打马冲来,李显只瞄了一眼,便已发现那浑身是血的骑哨竟是刘子明,一股子不详的预感瞬间便不可遏制地从心底里狂涌而出,脸色立马便严峻了起来,顾不得许多,展开身形便飞纵着迎上了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