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所得多少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的,至于他会不会依约行事,李显却并不是太在意,左右此番审案即便不能从太子手上捞到好处,李显也绝不会放过这等整治后党们的大好机会,当然了,倘若能搂草打只兔子也是桩美事罢,不过么,在出手之前,有些“家务事”还是得好生收拾一番才成,所以,李显没有去送太子,而是依旧端坐在昏暗的书房中,静静地等待着。
“殿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房中人影闪动间,罗通已如鬼魅一般地立在了李显的面前,一躬身,恭敬地低声唤道。
“嗯,处置好了么?”
李显依旧端坐着不动,只是随手打亮了火石,将几子上的灯笼点亮,而后,不动神色地瞥了罗通一眼,语气冰冷地哼了一声。
“是,属下已按殿下指示安排妥当,请殿下明示。”
罗通那张如同刀削斧劈的脸上露出了丝凌厉之色,咬着牙,恨声应答道。
“不急,先严密监视着,或许还能派点用场!”
李显自是知晓罗通的恨意何来,实际上,李显自己心中也一样是恼火非常,这不奇怪,谁人遇到了背叛,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尤其这个背叛者还是关键位置上的关键人物,那就更是可恨到了极点,李显恨不得一刀活劈了那人,可转念一想,叛徒也有叛徒的用处,在接下来的复杂局面下,或许还能用得到,这便强忍住了心中的杀意,挥了下手,略有些烦躁地吭了一声道。
“是,属下遵命!”
李显既已下了令,罗通自不敢再多啰嗦,忙躬身应了诺。
“走,随孤到诏狱一行!”
李显在昏暗的书房里来回踱了好一阵子的步,而后霍然顿住了脚,眼神一厉,咬着唇下令道。
“殿下,此时……,是,属下遵命!”
此时都已是戌时三刻,待得赶到诏狱岂不是得亥时往后,显然不太适合出行,罗通闻言之下,本待反对,可一见李显眉头就此皱了起来,自是不敢再劝,忙应答了一声,自去调派人手不提。
夜已经有些深了,一弯新月缓缓地从云层里露出了个脸来,将清冷的月光透过狭小的铁窗撒在了地上,只是这等光芒不但没能给阴森的牢房带来多少的光明,反倒更增添了几分的凄惨之意,生生令靠在牢房一角的贺兰敏之情不自禁地缩紧了下身子,一股子寒意不可遏制地从心底里涌了上来,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就此哆嗦了不停,将身下的稻草挤压得吱吱作响。
就要死了么?好像是的,尽管贺兰敏之早就有了死的觉悟,可他却不想就这么死了,只因母姐的大仇尚未得报,哪怕这仇恨于他来说,其实并不如酒色来得重要,可仇恨毕竟是仇恨,终归是忘不了的,只是忘不了又能如何?面对着武后那座大山,贺兰敏之实在是没有勇气去攻克,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小把戏罢了,事实证明他的所作所为对武后几乎没有半点效用,事到如今,除了等死之外,贺兰敏之也不知道还有啥事是他能做的了,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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