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殿下乃当今神人也,小老儿岂敢跟殿下相提并论,惶恐,惶恐。”
李显越是和言丽色,慕容文博心里头便越是忐忑,干笑了两声,连道不敢。
“慕容老哥这话可就错了,人,无论贵贱,终归总有去的那一日,所能拥有,不过黄土一杯而已,纵雄霸如帝王者,亦不例外,然,芸芸众生皆纷纷,所谓何为?不外名与利罢,利者,一时之快而已,终究是带不去之物,挥霍之余,便是骄奢之始,孤不取之,唯名者,却是有些计较,不知慕容老哥可知‘名’之一字何解乎?”
李显笑呵呵地一挥手,杂七杂八地扯了一大通,末了,提出了个哲学性的思辨问题,似乎这般急地请慕容文博前来,就只是为了谈这么些无可无不可的闲话一般。
“这个……,小老儿实是不知,还请殿下指点迷津。”
慕容文博人老成精,虽无法从李显的言谈中探查到此一行的根由所在,可却并不多问,只是步步为营地谨慎着,不肯轻易去接李显的话头。
“此事待得山野来后再谈好了,来,慕容老哥请用茶。”
李显给出了问题,却没打算立马给出答案,哈哈一笑,端起了茶碗,卖关子一般地将话题又给搁置了起来。
“多谢殿下。”
慕容文博乃是鲜卑皇族之后,虽已沦落,家学却依旧有着不断的传承,于汉学典故每多涉猎,算得上是部落头人们中为数不多的文化人,自是听得懂“名利”一说的思辨意味,他本人对此也有着些见解,确是很想听听李显对“名”一说的解释究竟如何,被李显这么一卖关子,心里头立马便有些子瘙痒了起来,奈何李显不肯说,他自也没胆子去追问,只能是讪笑着也端起了茶碗,一边假作品茶,一边暗自猜测着李显的心思究竟何在。
“末将参见殿下!”
李显说品茶,还真就慢条斯理地真品起了茶来,良久都不再发一言,弄得慕容文博心里头七上八下地忐忑着,正自惊疑不定间,却听一阵甲胄的摩擦声中,一声戎装的拓跋山野已从屏风处转了出来,但见其大步行到堂中,一个干脆利落的单膝点地,中规中矩地行了个军中之礼。
当真是人要衣装,佛友金装,匆匆盥洗了一番,又换上了亲王府军官之甲胄,拓跋山野浑身上下透着股英挺之气概,不止是慕容文博看得目瞪口呆,便是李显也不禁在心中叫好不已,可也没多说些甚子,只是赞许地点了下头,虚虚一抬手道:“拓跋将军请起。”
“谢殿下!”
拓跋山野恭敬地应了诺,挺直了身子,几步走到侧边,昂然而立,一派随时听候李显调遣之模样。
“尔等尽皆退下!”
李显对拓跋山野的言行举止自是满意得很,但却并非有甚表示,只是环视了一下房中侍候着的一众下人们,一挥手,淡然地吩咐了一句。
“诺!”
李显既有令,一众人等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意,各自躬身应诺而去,偌大的书房里就只剩下三人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