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等退下之后,李显并没有急着发话,而是不动声色地翻阅着李贞呈交上来的那叠文档,良久之后,方才抬起了头来,一派甚是满意状地嘉许道。
“老臣惭愧,今日所查虽细,却实无所得,案情迷雾重重,老臣实有些个无从下手之窘迫,不知殿下可有何教老臣者?”
李显这话里的调侃之意味极浓,然则李贞却是不敢去计较,概因此案没有李显的配合,光靠他自身的力量,断无法过得了关去,别说是语出调侃了,便是讥讽,李贞也只能是捏着鼻子忍将下来。
“八叔此言可叫本宫为难了,此案乃是八叔主审,本宫安敢妄言哉?”
李显确是有心要帮着李贞顺利结案,然则有心归有心,却是万不可能落上甚把柄在李贞手中的,自是不会急着拿出方案,而是一派为难状地推脱道。
“老臣已是无能为也,殿下向来多智,还请为老臣指点些迷津,陛下与娘娘处尚等着回话,唉,若是真不行,老臣也只好厚颜上本请辞了,想来娘娘该是会准的罢。”
李贞也是有备而来的,论及讨价还价的能耐,自是不会差到哪去,这一见李显出言推脱,他立马作出一副惆怅状,话里话外不离武后,大有李显若是不肯伸手,他便去找武后合作之意味。
“嗯,母后一向圣明,该是会理解八叔的难处才是。”
此案中并无甚证据留存,要想指证到李显的头上,除非是栽赃,否则的话,压根儿就没半点的可能性,他自是不在意李贞的威胁之语,再说了,武后也不是傻子,怎可能无条件地帮李贞渡过此难,真要是李贞如此行了去,除了平白将把柄交到武后手上之外,绝对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而这,在李显看来,十有**便是武后推举李贞处置此案的最根本之用心所在,有鉴于此,李显又岂会被李贞的威胁之语讹诈了去。
“殿下圣明。”
眼瞅着出言求恳不成,语出威胁也无效,李贞心中自不免有些气恼,这便称颂了一句之后,索性闭紧了嘴,摆出了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这老小子还真是滑头得紧么,居然耍起了赖皮来了!
一见李贞摆出这么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李显还真是有些子又好气又好笑,却又不好发作于其,再说了,李显虽是有心早些将此案揭了过去,可开口言事的时机尚未至,自是不愿急着发话,索性也闭紧了嘴,作出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状,叔侄俩各怀心思地缄默着,书房里便就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启禀殿下,所有昨夜当值之人已在殿外集结待命,请殿下明示。”
就在叔侄俩沉默以对之际,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大起中,满头是汗的高邈已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李显的面前,紧赶着躬身禀报了一句道。
“嗯,甚好,八叔,人已到齐,便请八叔派了人手去彻查一番罢。”
李显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李贞,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发了话。
“这……”
明知道断然无法查出甚名堂,反倒也因此而背上骂名,李贞自是十二万分的不想下这个令,问题是事到如今,这拒绝的话又实是说不出口来,毕竟奉旨查案乃是其之使命,一时间不禁有些子慌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