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不必如此,朕非昏君,岂可行殉葬之事,此事休得再提!”
对于武后的殉葬之言,高宗心中虽感动,却并不以为然,这便假作不悦状地出言喝止道。
“陛下,臣妾,臣妾……”
武后之言原本就是半真半假,被高宗这么一喝止,真情固然是多了几分,可演戏的成分么,却依旧还在,一派泪眼婆娑状地望着高宗,竟似哽咽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唯有双眼里的深情却似浓得泛滥不已。
“媚娘啊,你一生好强,素来不肯让人,也就朕能容得下,而今,朕已是要去了,你可不能再一味逞强了啊,显儿非常人也,文韬武略皆出类拔萃,纵使比之先帝,也不遑多让,有他在,社稷当无忧也,媚娘操劳了如此多年,也该好生歇歇了,那些烦心的政务么,能不理便不理好了。”
高宗爱怜地伸手帮武后抹了下腮边的泪水,以交代后世的口吻,细细地叮咛了一番,言语虽温和,可话里的意思却已是说得个分明,那便是要武后交权。
“陛下,臣妾倒是愿息事宁人,奈何显儿他,哎,妾身都不知该如何跟陛下说了。”
权力就是武后的命根,要她交权,那就是要她的命,别说高宗了,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这等可能,这一听高宗如此说法,自然不肯应命,眼中精光一闪,面色黯然地低下了头来,一派幽怨状地说了一句道。
“嗯?媚娘此言何意?”
武后与李显的尖锐矛盾,高宗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实际上,这也是高宗自己有意无意促成的结果,然则一听武后这话里的蹊跷显然不是在说往日里的恩怨,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迟疑着出言追问道。
“陛下,您有所不知,显儿他,他……,哎,河西大军已将至洛阳矣,妾身无能,竟致朝局糜烂于斯,臣妾愧对陛下之宠信啊,陛下,臣妾罪该万死,臣妾,呜呜……”
武后来此见高宗的根本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从高宗手中设伏弄到对付李显的利器——遗诏,自然是怎么危机怎么说,至于是不是事实,武后可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的。
“什么?”
一听此言,高宗的身子顿时猛然地一振,满脸惊愕之色地惊呼了一声。
“陛下,妾身不敢妄言,实情便是如此,妾身辜负了陛下重托,妾身万死,万死啊,陛下。”
打铁自是得趁热,一见高宗惶恐,武后立马便哀切地哭泣了起来,一派垂死待毙之状。
“竖子,竖子,哎,罢了,罢了,朕,朕……”
高宗一向忌惮的就是李显手中的军权,怕的就是李显铤而走险,却没想到千防万防之下,还是发生了这等事情,气怒攻心之下,也没去细想这事情到底是否是事实,直憋得脸色发紫,愤然一用力,竟坐直了起来,骂了几声之后,刚想着说些甚子之际,一口气却已是接不上来了,双眼一瞪,人已是重重地栽倒在了锦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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