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陆缄突如其来地有一种感觉,林谨容和他说的恸话仿佛是含着另外一层意思的,然仔细想想,却始终不能体会捕捉,便笑了笑:“瞧你说的,你把他生下来尚且不嫌辛苦,我又有什么辛苦的林谨容认真道:“为人父母,责任重大,你曾经答应过我,无论如何,一定会善待他,把他教养成人,嗯,也不要他成为什么经天纬地之才,让他做个快乐的人便够了。”
陆缄不由叹气,又有些微郁闷:“那是当然,我还曾经答应过你,要善待你,与你白头偕老。你怎地就不信?好不好的又说这种话?”
林谨容默了一默,笑道:“刚做了母亲,心情有些激荡。二郎……你不知道,有多么不容易。”从头到尾,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有多么的不容易。
陆缄叹息了一声,目光软下来,轻轻把玩着她的手指,低声道:“是不容易,听到你喊疼我很怕,可是看到他,我又很欢喜。”实在是矛盾。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所说的不容易是怎样的不容易。林谨容看着陆缄挺秀的眉毛和漂亮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微微一笑:“我也很欢喜。这是什么时辰了?”
“四更将尽。”陆缄的目光缠绕在林谨容的脸上,含了笑道:“阿容,毅郎虽小,却已经懂得挑乳娘啦。”
林谨容含笑道:“是么?我正想问这件事呢。”唐氏、潘氏两个乳娘,龚嬷嬷更趋向于唐氏,虽然没有明说,但林谨容明白她的意思,在没有大毛病的情况下,唐氏性情疏阔开朗,只怕小孩子更喜欢。但林谨容也没有立时就把潘氏打发走,打算留到后面,看孩子更喜欢谁看谁带孩子更娴熟,更有耐心,听陆缄这个意思,是已经有了结果。
陆缄便带了几分夸耀笑答:“是,龚嬷嬷把他送去给两个乳娘,最先是给唐氏的,那时候他正哭呢,唐氏什么都不做,只说是饿了,直接就喂奶了他不吃,哭得更厉害。龚嬷嬷就把他接回去,递给潘氏。潘氏并不先喂,先哄乖了才喂,他那时候才又吃了。后面几顿都是潘氏在喂,看她换片时手脚也很轻巧,到底是年纪大些,要有耐心点。看来这孩子也是个脾气倔的主儿,这一点,终是随了你我但我觉着也不差。”他明明不曾亲眼瞧见,却说得仿似是亲眼看到一般的,语气里满满都是骄傲和自得。
“这么小你就夸上了,大了岂不是要被你夸上天去?”林谨容含笑听着,心里暗自叹息,到底还是又选了个沉默寡言的人,少不得日后自己调过来,多陪着说说话了。又想,这个性子与宁儿是不太同的,宁儿的性子要绵软随和些不管哭得多么厉害,只要有奶,随便哄哄,也就乖了。
“我没夸他,我是说事实。”陆缄双眼发亮,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想和林谨容说:“容七他们都来贺喜了说是过两天容七娘子几个又来瞧你,还有隔壁几家邻居,也都送了粟米和炭、醋过来………………我给家里写了信报喜,父亲那里和舅舅家也写了,想来很快就能收到。”终究是没有和她提起自己给吴襄写的那封信,她不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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