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九年十二月庚已,京城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这场雪来得迟,可却来得凶,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仅仅半夜的工夫,京城上下就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或许是落雪的缘故,清晨的街头行人少了许多,但街头玩雪人的孩子却多了不少,倒也喧闹成一片。在纷飞的雪花中,三辆马车在一群兵丁的护卫下驶出了崇文门,直望南边而去。
“贝勒爷,天冷了,早些回吧。”郭琇低声地劝了一句。自打郭琇升了湖广总督的大任,光是领圣旨,吏部办手续就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再加上京中旧故的饯行又盘缠了半月,今儿个总算是启程赴任了,胤祚不放心,硬是送郭老爷到了城外的十里坡。
“嗯。”胤祚不置可否地应了声,接着又说道:“郭大人此去一路珍重,林历河就托付给您了,望大人多加提携。”
这时代的读书人大多以出仕为目的,哪怕是再清高的读书人也是想当官的,虽说他们想当的是清官,可说到底还是要当官,若是满腹才学却不能为官那就叫怀才不遇,是一个读书人最大的悲哀。林轩毅虽说是个阔达之人,可受了冤枉之罪,被康熙老爷子一棍子打死,心里头的难受就可想而知的了,虽然胤祚百般挽留,又是将乔姐儿赐给他,又是令人送宅子,都无法减轻其内心的痛苦,无奈之下只好将他托付给郭琇,让他暂时离开京城这伤心之地。
别离总是痛苦的,胤祚来这朝代这么久,交往最深的就是郭琇了,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罢,这会儿就要分手了,心里头不免有些不舍,可惜就算是再难舍,也终有分手的时候,胤祚站在雪地里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默默地上马离开了。胤祚刚走不久,马车队中就冒出了个人来,这人正是躲着不见胤祚的林轩毅。
“历河,别怪老夫说你,六阿哥在所有的阿哥中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了,他敬重于你,可你连告别一下都不肯,这未免太过了些。”郭琇有些不悦地说道。
林轩毅微微一笑道:“老师,这是您的心里话吗?以您老的智慧难道看不出现在并不是学生介入的最佳时机吗?”
“哈哈哈……”郭琇暴发出一阵大笑,手指着林轩毅道:“你啊,就是个滑头,不过,你那点小心思只怕瞒不过六阿哥,这位六阿哥别看年纪小,那心思深得连老夫都琢磨不透,后生可畏啊。好了,上路吧,到了任上可有你忙的时候。”
一场官司下来,太子一系损失惨重,暂时不敢再次出手对付胤祚,而胤祚原本就没打算跟太子较真,他早就知道太子成不了大气候,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当然最主要的是胤祚此刻也没有足够的能量去打击太子,双方都沉了下去,大面子上却还都维持着兄弟和睦的假象,只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交手会是什么时候,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或许那就是一战定生死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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