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粲真就放开了胆子,目前这种情况,她不放开还真是不行。乔国栋现在是彻底不能工作了,强伟又让老奎弄得焦头烂额,哪还有精力顾及别的。很多工作,就自然而然地到了她这边。她先是催水利局向省厅打了报告,原想自己亲自送去的,实在抽不开身,只好在电话里向厅长做了解释。厅长很理解她的处境,宽慰道:“你不用亲自跑了,这事我亲自协调便是。”周一粲很感动,关键时候,还是有人向她伸出友爱之手。水利局长前脚去了省城,她后脚便来到沙漠水库,水库的情景还是老样子,拉水队伍像两条长龙一样,十分扎眼地排在那里。这样的情景纵是谁见了,也轻松不得。太阳还是那么火热,不是火热,是毒,沙漠的太阳咋就不能温柔一点?孙主任胆战心惊跟在她后面,他已做好了最坏打算,随时准备着挨训。但是这一天的周一粲很怪,居然就没向任何人发火。
在堤坝上开了个短暂的现场会,周一粲讲了几点。一是想方设法,满足拉水群众的需求,同时要注意安全,维持好秩序,不能发生抢水卖水等恶劣行径。周一粲的担心不是多余,沙漠里就是这样,只要水库的水跌破警戒线,就有人在私下做起水的交易,包括水库的职工,也敢在这节骨眼上变着法子捞外快。正是担心这点,她才坚决否决了水库管理处向拉水群众**的建议。只要一**,事儿准乱。第二点,也是她这次来水库的真正目的。她让孙主任向市计委打一份报告,就二号区的渗漏工程重新立项。“这次你们把工程算细点儿,还有哪个区位存在问题,也一并提出来。”没想她话音刚落,孙主任就急不可待地从包里掏出一份报告,双手递给了她。
孙主任也许是太想立功了,将功折罪是亡羊补牢中最好的方法,可惜,他这份报告写错了调子,跟周一粲要的不是一样东西。
周一粲当着大家的面,匆匆扫了一眼,眉头就紧了。孙主任写的不是什么立项报告,是工程事故报告,里面除了历数工程公司一大堆不是外,还特别提到了验收的事,说验收是水利局跟建筑工程管理部门联合召开的,水库管理处只是下属单位,验收中没有实质性权力,等等。
周一粲收起报告,目光在孙主任脸上盯了很久,那是多么复杂的目光啊,又是多么怵人的目光。最后,她将报告又递给孙主任:“这个你自己留着。”就这么一句,她就掉头离开了堤坝,往下面树林边停车处走去。
孙主任的双脚僵在了堤坝上,他搞不清,周一粲为什么不把这个带走?
回到河阳的第二天,周一粲叫来了公安局那位副队长。据她掌握,沙县人大办公室主任贾一非车祸遇难后,强伟曾暗示交警部门,将此案草草了结,肇事方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赔付,贾一非的妻子章含秋一开始还又哭又闹,可很快,也缄口不语。到现在,章含秋就跟没事人似的,躲在沙漠里,那份平静不得不令人生疑。周一粲坚信,这起车祸案的背后,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黑幕。联想到贾一非出事前曾多次找市委,跟强伟反映情况,强伟还在一次常委会上指名道姓地批评贾一非,就在她打算单独找贾一非了解点什么时,贾一非突然出车祸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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