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鲍嘉的冒险团队里,褒曼的身份依然是一个女仆类的后勤人员。连做饭都不需要,每天只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打扫工作就好了。
这个位置几乎是所有队员的一致决定。倒不是团里的其他女性成员刻意去挤兑褒曼,也不是她们的能力相比起来就有多出众,如果要执意追究的话,这反倒是大家对褒曼的照顾。
这毕竟是个冒险团队,非战斗人员的位置本来就有限得很。如果再考虑到褒曼身体状况,原本最适合她的位置恐怕只有住在旅馆中休养了。
鲍嘉虽然是希望之星,不过他的这个冒险团基本上是属于典型的一穷二白。家里那个银瞳贵族称号也就在参加个舞会的时候有点作用,平时连在个偏远小镇上赊账都没戏。如果整个小队的资金全都由他这个队长提供的话,那恐怕整个小队在城市里呆着的时间基本不会有多少,大多数时候都要全体在野外扎营过夜。
鲍嘉本人很穷,而且是真穷,穷到连所有银瞳都喜欢装备的赝品“霜之哀伤”战剑都配不起的地步。他在冒险的时候也从来不穿自己家族那身世袭盔甲,外面流传说这是他艺高人胆大,除了原版死亡领主四件套之外,穿别的完全不衬他身份,也不在乎多增加那点防御力。不过褒曼在这方面倒是最接近真相--她早在小时候和鲍嘉一起玩的时候就知道,那身世袭盔甲早就被打磨得比夜光贝币还要轻薄透明了。
鲍嘉平常的装束多半是一身黑--头戴黑色帽子,脸上黑色蒙面束带,身上披着黑斗篷,里面一身黑色紧身衣。这身衣服没别的特点,就是耐脏,要是准备上几套来回换洗的话,一年四季在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都不会有问题。这套装束倒是在若干年后某任魔龙太子的身上发扬光大,这么长时间里从来没有缺过模仿者,可任谁也没有穿出鲍嘉当年的独特气质来。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个佐罗冒险小队里还有不少女人。鲍嘉平时只要负责战斗,或者索性什么都不负责也可以。无论财政生活应酬方面的大权都由小队里的女性成员操办。比如鲍嘉的黑色斗篷,如果他自己来做,顶多用点仿天鹅绒。但是经过小队里某位女士的妙手,俨然就成了堪比上古火蚕丝质地的极品。
队里的女士们大多都受过鲍嘉的帮助,或者打算跟鲍嘉发展一段足以谱写进诗歌的纯真感情--顺便一提,这也是她们比较能够接受褒曼的原因。在这些女士的眼里,褒曼不过也是队长某次打抱不平后的战利品而已。大家遭遇上差不多,起跑线也差不多,没什么恶性竞争的必要。
而鲍嘉那边,他可以不接受任何小队成员的私人帮助,但是他总不能拒绝女士们自行优化生活质量吧?
与变异奧兽作战的时候,如果鲍嘉选择肉搏扛怪,巫妖小姐们完全可以携带憎恶武士助战,地穴射手的投枪都可以强化甚至附魔。女性死亡骑士或者羽翼骑士虽然相当稀少,但也架不住小队里姑奶奶们人面广,直接拉来个全副水晶套装的女骑士助战也不是什么难事。这种客卿充当顶怪肉盾的事情多发生个几次,鲍嘉不接受装备上的升级也不成。
而且这些女孩们虽然技艺惊人,却没有谁有半点炫耀的意思。仿佛她们学习音乐并不是为了取悦他人,也不是为了在观众眼前演奏一样。音乐大概只是她们日常娱乐的一个小小分支而已,无论是用来娱乐自己,娱乐队员,还是娱乐鲍嘉。
不满与焦虑的情绪在褒曼的心中不断堆积着,堆积着,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忍耐不住爆发开来。可怜的褒曼不敢想象自己处于一种叫做恋爱的状态之中,她只是以为自己的病更加重了,重到每次看见鲍嘉和其他女性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心率过速呼吸困难,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我的病会不会传染给别人。”单纯的巫妖女孩这样想着,“佐罗队里每个人都对我很好,虽然她们对亨弗利更好,可是亨弗利值得她们这么做。我恐怕不能继续停留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万一我把病传染给队内所有人就不好了。尤其是亨弗利,他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前途无量,我怎么能仅仅为了一点点心灵上的宁静就毁掉他呢?”
在接下来的一次野外露营之中,褒曼实施了逃离的计划。那时已经过了休息时间,但是鲍嘉还在每个帐篷之中巡视着,偶尔同帐篷里的队员聊上几句,然后转向下一顶帐篷。褒曼的帐篷是他最先访问的那顶,往常这个时候,褒曼已经在一天的劳累之后沉沉睡去了,所以鲍嘉也不会再回来探视一下。
可是在那一天,褒曼觉得耳中听到远远传来的谈笑声之时,自己的心比往常还要痛得多,于是她开始明白,现在已经到了自己走开的时间了。
她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依然是那个小小的包袱,只要提起它随时都可以走。那小包袱里面依然放着庄园小姐当初赠送的琴谱,只不过褒曼一直都没有空去学习它。
两轮香帕依然在夜空中清冷地散发着光芒。
褒曼在丛林中跌跌撞撞地走着,不知道自己应该前往哪个方向。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的背后,此刻已经开始闪耀着几双凶残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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