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进这一走,不知几点才回来,眼不见心不烦,凌壹转身收拾东西,随即回了自己住处。
那句“算账”显然是个气话,出门之后基本就忘了个干净。第二天一早,凌壹早早到了公司。
赵兰琴的测试数据来的很准时,除了电子档,还有厚厚一卷纸质档。
凌壹按部就班打开电脑,快速将数据整理成表格,直接带入算法进行识别处理,一面等着结果,一边看着赵兰琴夫妻在那摊着纸比对。
两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在对什么,将纸卷一会打开一会收起来,估计屋里成架的纸卷就是这么来的。
不多时咎因从小门处探出脑袋,笑着跟众人打招呼,看见凌壹在座位上,奇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凌壹椅子转了半圈道:“等数据啊,嗅觉那块我已经打包到文件夹了,你带入一下。”
“啊,这么快。”咎因小跑了两步,往座位处开电脑。
凌壹笑笑喝了口水,比起赵兰琴二人的专业,他对咎因的好奇更多些。
自己是专业算法岗出身,不自夸的说,读硕那段时间几乎是把市面上出现的算法题基本刷了个遍,还有四年本科数学做底子。
虽然从咎因以前的代码看,她能力不差,但要从头设计一个神经算法,凌壹还是以为咎因会遇到不少麻烦。
没想到她完成的格外顺利,甚至基于对原数据熟练度,处理的比自己还快些。
人总是对强者有天然好感,而且咎因开朗温和,对于做同事来说,是个非常好的选择对象。
赵兰琴夫妇处理完纸质数据,她老公跟凌壹咎因打过招呼去了实验室,赵兰琴站凌壹旁边微笑着问:“你们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啊。”
凌壹看了眼机器学习进度,“估计还要半小时。”
咎因道:“我这也差不多,琴姐周末没休息吗?感觉你俩都加班。”
“我也想看看,这种推算出来的结果和实测数据究竟相差多少。”赵兰琴揉了下眼角,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杨回什么时候回公司?”
“她说明天。”
“那正好。”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闲聊,屏幕上的数字飞快闪烁,进度条终于加载到100%。
“我的可以了。”凌壹道,他看向那个墙角椅子,还是面试当天坐过,后续再没用。
这会看过去,那几条电线可能比自己的算法更精妙,它真的能把一串代码转换成人体电流?
咎因道:“你先提到项目文件夹里,我把最终结果的格式统一一下,不然机器可能无法识别。”
“嗯。”
指令的实现在机器上最快可以以毫秒计算,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完成的时间。
“可以了。”谁去试试啊,咎因笑道,她的模型还没跑完。
当天凌壹是随口一分,后续才发现嗅觉细胞比味觉更复杂,按理说难度高的部分应该他来处理,但咎因说没事,就继续这么办了。
“我来吧。”凌壹起身坐过去,小心将帽子取下来往头上套。
赵兰琴跟过来帮他捋了捋头发,“要贴着头皮”,她说,将那些冰凉的金属片稍微用力按了按。
线上的连接灯依次亮起,赵兰琴检查了一下,“我按开关了”。
凌壹闭上眼,一瞬间舌尖上清甜味汹涌,却没有任何吃到东西的感觉。
这种怪异感让他情不自禁舔舐了一下牙齿,坚硬触觉和记忆中的草莓迥异,大脑在自主发问:怎么回事?
健康的神经元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嗅觉没有动静,口腔肌肉没有给信息,鼓索神经和舌咽神经都没反应。
只有味蕾在孤独的狂欢,说它尝到了一些物质,多汁,甜的。
里面千万个细胞叽叽喳喳,高喊着是钾,是钙,元素穿过了我的身体。
负责分辨的脑神经元根据各种信息下意识的给了反馈,啊,这是你曾经吃过的草莓。
回应之后才其他神经元才来得及思考,这具身体究竟吃没吃到草莓?
不过人的思维会存续,它从先前的行为中获取信息,告诉大脑,我们在做测试,一切都在正常状态。
那种怪异感稍稍退去,凌壹睁开眼睛,又一阵轻微的酸涩从舌尖滑过。
他在吃东西,但他肯定自己没吃东西。